&ep;&ep;“……”薄将山顿了一下,喃喃重复一遍,“到了,到了。”

&ep;&ep;红豆俯首低眉:“相国英明。”

&ep;&ep;薄将山呛了口茶:“……”

&ep;&ep;红豆看了看薄将山,语气无波无澜:“要拦下来吗?”

&ep;&ep;拦?

&ep;&ep;他拦下来能做什么?

&ep;&ep;薄将山靠在太师椅上,揉着作痛的太阳穴:

&ep;&ep;他拿步练师一点办法都没有,还真能杀了她不成?步练师这尊大佛一倒,什么魑魅魍魉都敢现眼,吴江洪灾不是最好的例子么?

&ep;&ep;——若是当时步练师还在,周泰和李家至于如此?

&ep;&ep;诚然今时不同往日,步练师知道了他的谋逆之心。但她没有证据,就没有威胁,而且她也不至于这么蠢,贸贸然揭发一个尚书省左仆射的反骨。

&ep;&ep;这女人到底有多聪明,薄将山可是切身领教过。步练师会很耐心地潜伏在草丛里,等待一个关键的时机,一个能一击必杀的时机。

&ep;&ep;这才是步练师,对付政/敌的手段。

&ep;&ep;薄将山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指尖似乎还有温香软玉的触感,上一秒他们还是鸳鸯,下一秒又变成了大敌。

&ep;&ep;薄将山喃喃自语:“本该如此。”

&ep;&ep;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ep;&ep;薄将山流着北狄人的血,在大朔受尽了欺凌,尝遍了苦楚。对这个王朝刻骨的仇恨,对这个君王刺髓的怨念,早就生长在了他的血肉里,日日夜夜提醒着他要报复。

&ep;&ep;步练师又不一样。

&ep;&ep;一个千尊万贵的汉人女子,一个忠君爱国的儒家臣子,一条从小就被周泰养在身边的忠犬……天地君亲师在上,她怎么会认同他?

&ep;&ep;谁也不会认同谁。步练师和薄将山,只会争锋、作对、厮杀、流血,相互利用、彼此伤害、一同诛心,把最锋利的刀刃,捅进对方的心脏里去。

&ep;&ep;只是造化弄人,只是天意如刀,只是命运玩笑:

&ep;&ep;——他偏偏爱上她了,无可救药,无法自拔。

&ep;&ep;·

&ep;&ep;·

&ep;&ep;管家来通报道:“相国,有客。”

&ep;&ep;薄将山陡然失恋,糟心不已,低头喝一口茶,意思是送客。

&ep;&ep;红豆立即会意,正想去替他回了,结果薄将山心念一转,扬声叫道:“慢。”

&ep;&ep;薄将山推开窗户,一看院中的日晷,这个时辰来访的客人,他倒是有兴趣:

&ep;&ep;“谁?”

&ep;&ep;管家恭敬回道:“是刑部尚书,林玉嶙。”

&ep;&ep;薄将山瞬间反应过来了:

&ep;&ep;当年步练师在钟雀门外斩首,监斩官便是这位姓林的新人——这种烫手山芋,老臣不会去碰,欺负的便是这个新人——这位林尚书(当时还是林少卿)是步练师的崇拜者,据说钟雀门一事之后,大病一场,泣血不止。

&ep;&ep;步练师这一死,周泰一夜白头,更觉得与这位林少卿同病相怜,于是好好重用了林少卿一番;于是林老兄仕途起飞,前任刑部尚书告老还乡后,顺理成章地填补了刑部尚书的出缺。

&ep;&ep;管家打量着薄将山的脸色:“相国,我去回了林尚书?”

&ep;&ep;薄将山心下恍然:

&ep;&ep;哦。

&ep;&ep;——怕是这春榜案的火,又烧到倒霉的刑部了。

&ep;&ep;“红豆,更衣,我去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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