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p;&ep;小姐啊……窈窈小姐啊……我的好窈窈啊……

&ep;&ep;意鹊出身低微,遇人不淑,命运这般糟/践下来,她这颗心早就凉透了。意鹊对男女之情绝望,只是感念令公的恩德,这辈子要好好伺候令公,求一张草席裹尸罢了。

&ep;&ep;而窈窈的出现,对于意鹊而言,像是干涸的田地等到了它的雨露。

&ep;&ep;意鹊看着这个跟自己毫无血缘的女孩儿,在自己尽心尽力的照料之下,从皱巴巴的小小一只,慢慢出落成粉妆玉琢的好模样;她这一颗蒙在风霜里的心,似乎也跟着鲜活了过来,感觉人生都有了盼头——

&ep;&ep;令公先前问意鹊,问她跟在自己身边,到底想要什么?

&ep;&ep;——她想看着窈窈长大;她想看着窈窈成人;她想看着窈窈幸福安乐一生;她甚至不需要窈窈记得她。

&ep;&ep;意鹊知道自己只是个小小奴才。意鹊只是想看着……看着……她能站在一旁看着窈窈,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ep;&ep;……怎么事到如今,连这点小小的念想,都是奢侈的幻梦呢?

&ep;&ep;“小姐,小姐……”

&ep;&ep;意鹊的手指冰凉无比,发着颤按在窈窈的脸上。窈窈真是生得一副好模样,明明还是个稚气的雪团子,气质却有了几分清冷脱俗,不知是随了母亲还是父亲。

&ep;&ep;“我会保护你……我会保护你……”意鹊出声哽咽,眼泪扑簌,眼神却愈发坚定,“……小姐……我的小姐啊……”

&ep;&ep;我的好窈窈。

&ep;&ep;我的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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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幼娘睁大了眼睛,脸色唰然变得惨白。

&ep;&ep;沈府的护院家丁,皆被这不速之客,狠狠地震了一惊。

&ep;&ep;意鹊跪在枯草里,低垂着脑袋,表情柔和又安详。

&ep;&ep;她漫身是血,皮开肉绽,背上插满了箭矢,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却像是一面箭靶。幼娘踉跄着走近,这才看清楚了意鹊,她的耳朵都被削去了一半,连带着右手手掌也不见了。

&ep;&ep;但意鹊怀里的女孩却毫发无损,像是冰雪雕琢成的偶人,在血与火的噩梦里沉沉地睡去。

&ep;&ep;没有人能解释清楚,意鹊一个身手粗浅的村妇,是如何在北狄人的围追堵截里,把窈窈完好无损地带出来的。

&ep;&ep;但是意鹊偏偏做到了。

&ep;&ep;她抱着安睡的窈窈,跪立在沈府的园林乱草里,心满意足地坠入永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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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惊雷狂雨,烈火残躯,血漫城池。

&ep;&ep;哭喊的孩童,尖叫的妇女,战死的青年,燃烧的老人。

&ep;&ep;金乌西坠,这是一个帝国的黄昏;金瓯碎裂,没有人可以在国难中幸免。

&ep;&ep;会有谁来拯救这个国家?

&ep;&ep;会有谁来拯救这片大地?

&ep;&ep;会有谁来拯救千万生民?

&ep;&ep;日出之前!就在日出之前!就在日出之前,一切皆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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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紫微城,大明宫,紫宸殿。

&ep;&ep;一张地图陡地铺开,平摊在了御书案上。

&ep;&ep;周望起兵突然,谋逆迅速,先发制人地将周泰软禁在紫宸殿;而几个时辰过后,周望血溅五步,叛军尽数围剿,周泰站在紫宸殿中,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ep;&ep;周泰面色疲惫,眼神淡漠,步练师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枯槁的样子。

&ep;&ep;被悉心培养的长子咬破了喉咙,周泰会是怎样一番作想呢?

&ep;&ep;然而眼下的时局,容不得周泰矫情。

&ep;&ep;“现在北狄人已经攻向宾耀门。”周瑾半肩浴血,浑身都是寒气,“儿臣已经下令,放弃太微城。”

&ep;&ep;紫宸殿内,群臣噤声。

&ep;&ep;北狄人已经打到紫微城脚下了,那大明宫离沦陷还会远吗?

&ep;&ep;“微臣不懂兵法,但也明白人多就能欺负人少的道理。他们迟早会攻破紫微城,这没什么好分辨的。”步练师率先打破沉寂,她声音冷冽清晰,好似在紫宸殿里撒了一把泠泠寒玉,“只是时间问题。眼下八方府兵来援,最快也要日出之后;北狄人也知道厉害,他们一定比我们着急,要抢在日出之前拿下大明宫。”

&ep;&ep;——然而问题在于,紫微城如何撑过到日出?

&ep;&ep;紫宸殿再次沉默了。

&ep;&ep;丁铃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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