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

&ep;&ep;眼下开口的是周瑾。

&ep;&ep;周瑾已经是个保质保量的王/八/犊/子了。只见这如烟似雾的轻薄帘幕,向两旁徐徐撩开,其上的雀金刺绣随着帘幕翩然移动,像是百余只明灿夺目的金蝴蝶,往左右两侧飞散而开去。

&ep;&ep;美丽得像是一场灾祸。

&ep;&ep;步练师眉头不悦地蹙了蹙,雀金刺绣不知要耗瞎多少绣娘的眼睛,这种民脂民膏,恕她着实欣赏不来。

&ep;&ep;一道人影就从这场如梦似幻的灾祸里走来。乱发披拂,深衣鹤氅,明明是从骨子里透来的昏聩风流,被男人的好身段这么一束,反而呈出文人墨客的写意潇洒。

&ep;&ep;彩凤肃来仪,玄鹤纷成列。

&ep;&ep;周瑾这一露面,云裳楼这八百烟娇,花林粉阵,相形之下都是红尘里的俗物。吴王殿下似乎是醉得很了,东倒西歪地往大红阑干上一靠,手里捏着杯白玉双耳樽,玉质金相,霞姿月韵,风雅得好似文豪一气喝就的诗篇。

&ep;&ep;步练师见他如此不成体统,面色愈来愈沉,冷声沉喝道:

&ep;&ep;“——下来!”

&ep;&ep;周瑾醉醺醺地一扬眉毛,这一下可谓是风流尽显,旁侧的舞姬都看得愣在那里:

&ep;&ep;“……好,好,都听令公的。”

&ep;&ep;周瑾倒也听话,步练师让他下来,他便踉踉跄跄地往楼下走。一群楚腰卫鬓搀扶着周瑾,莺啼燕语,柔声娇笑,步练师看不得这等黏黏腻腻,冷着脸转开眼睛去。

&ep;&ep;唉……

&ep;&ep;步练师心里叹息:

&ep;&ep;瑾哥儿怎地会变成这般模样?

&ep;&ep;当年那个朗润清和的九殿下,怎会变成在酒色里打熬的浪子?

&ep;&ep;她要怎么……她要怎么跟阿英交代?

&ep;&ep;·

&ep;&ep;·

&ep;&ep;先前那位爽朗欢快的九殿下,似乎随同戚英死在了那个深秋黄昏。

&ep;&ep;朔风呜咽,冷星低垂。从内殿踉跄走出的周瑾,面色惨白,神情恍惚,他身上甚至还穿着大红喜服,如今看来像是挂在身上的一抔人血。

&ep;&ep;周瑾疲惫地撩起眼皮,看向候在殿外的乌弥雅。

&ep;&ep;小公主满脸是泪,惊惶无措,嗫嚅道:“殿、殿下……”

&ep;&ep;周瑾淡淡地觑着她,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

&ep;&ep;他笑得病态,笑得欢畅;他笑得歇斯底里,笑得浑身发抖。

&ep;&ep;他想明白了,他反应过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ep;&ep;戚英是替他死的!

&ep;&ep;按照大朔礼法,新人进殿之后,高堂要照例向新妇出题,刁难进门媳妇几句;新妇回答之后,新郎新娘同饮一杯酒,其寓意为“举案齐眉”。

&ep;&ep;只是戚英心喜乌弥雅,又念在她是胡人,不适应这中原礼俗,故而大方地免了;所以那杯本该由周瑾和乌弥雅一同喝下的酒,反而进了戚英的口里。

&ep;&ep;——是以,本该死的,是周瑾和乌弥雅。

&ep;&ep;乌弥雅肯定不是凶手。杀了他周瑾,对北狄没有好处,反而会招来灾祸。

&ep;&ep;是另一批人想杀了他周瑾,但这阴差阳错间,母亲为他挡下了这一劫!

&ep;&ep;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p;&ep;周瑾笑得弯下了腰去:

&ep;&ep;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ep;&ep;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ep;&ep;为什么?

&ep;&ep;我母亲做错了什么,要遭此……

&ep;&ep;周瑾想到了什么,心神陡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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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

&ep;&ep;这是神机营的信号,“火树银花”!

&ep;&ep;——这个信号一旦升空,就代表着神机营,将会对这片地区进行炮击!

&ep;&ep;他们怎么敢?!

&ep;&ep;“秦王殿下也在战场!”白有苏惊道,“来援将领是谁?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让皇嗣……”

&ep;&ep;薄将山阴沉道:“就是因为周琛也在战场。”

&ep;&ep;不用猜了,来援的将领,肯定是姓戚。

&ep;&ep;——如今太子身死,能和周瑾争夺王位的,也只有秦王周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