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是啊。

&ep;&ep;这就是……周琛啊。

&ep;&ep;当年梧州夜雨,杀机暗涌,周琛也不是怀着一腔热忱,特地前来见她了吗?

&ep;&ep;孤勇、凛然、天真、淳厚……

&ep;&ep;这就是,她曾经爱过的,秦王周琛啊。

&ep;&ep;·

&ep;&ep;·

&ep;&ep;周瑾紧紧地攥着茶盏,指节都握至发白,万般心绪起伏,最后化为了一声苍冷的叹息:

&ep;&ep;“……原来,是家宴啊。”

&ep;&ep;他不是心软了。

&ep;&ep;周瑾只是突然记起,自己还有一位敬佩的兄长,乃是关西秦王,二殿下周琛。

&ep;&ep;·

&ep;&ep;·

&ep;&ep;【注】

&ep;&ep;*1:“少年情/事老来悲”出自姜夔《鹧鸪天·正月十一日观灯》。

&ep;&ep;第76章断天命(上)&ep;关西秦王

&ep;&ep;两个时辰之前。

&ep;&ep;上京城,长安巷,秦王府。

&ep;&ep;长云暗雨,残红污锦。周琛迈出朱红高槛,顺着抄手回廊,穿过一重又一重的门。

&ep;&ep;周琛微微睁大了眼:

&ep;&ep;“喻辅国?”

&ep;&ep;七旬老臣静静地跪在回廊中央,一肩一袖都是艳丽的碎红花瓣,显然是在此等待多时了。

&ep;&ep;周琛哪里担得起这等大礼,连忙躬下身去:“老师快快请起……”

&ep;&ep;老人把头埋得更低,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ep;&ep;“老臣,与殿下,相识二十有六;追随殿下,一十九年。”

&ep;&ep;周琛怔愣片刻,收回手去,默默地站直了。

&ep;&ep;喻辅国跪在周琛跟前,声音苍老,语气悲怆:

&ep;&ep;“殿下为人淳厚,性情刚直,从未枉曲,从未折节。”

&ep;&ep;“殿下奉命戍边,栉风沐雨,老臣记得;殿下断臂求生,向死而生,老臣记得。”

&ep;&ep;“殿下……”喻辅国沟壑纵横的额头,慢慢地触在了地面上,冷得老人发起抖来,“……实乃大英雄也。”

&ep;&ep;周琛漠然片刻,随即一哂:“老师……”

&ep;&ep;“殿下——!!!”

&ep;&ep;喻辅国纵声悲号:“殿下有贤君之相,明主之风!他日荣登大宝,手持国柄,定能安定河山,成就一方霸业!”

&ep;&ep;“这钓鱼台,不可去,不可去啊!!!”

&ep;&ep;周琛轻轻地笑了起来:

&ep;&ep;“老师,学生,心意已决。”

&ep;&ep;喻辅国怆然闭眼,老泪纵横。

&ep;&ep;“你们都觉得我适合当皇帝……”周琛笑着叹息一声,“也没人问过我,想不想当这个孤家寡人。”

&ep;&ep;关西张氏日益膨胀的野望,已经超出了周琛的控制。再过不了多少时日,张氏定会与周瑾兵戎相见:届时又是一河鲜血,一山白骨,一国大难。

&ep;&ep;有必要么?

&ep;&ep;该结束了,该结束了。这场皇权之争,早该结束了。

&ep;&ep;·

&ep;&ep;·

&ep;&ep;周琛闭上眼睛:

&ep;&ep;“老师,我很累。”

&ep;&ep;“我皇兄造反,与我大哥有牵系的人,都像是猪狗一样被屠了个干净;

&ep;&ep;“我父皇暴毙,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说,眼睛怎么也合不上;

&ep;&ep;“我母妃落狱,在天牢中惶惶不可终日,我连去看一眼的权力都没有。”

&ep;&ep;“——老师啊,你告诉我,”周琛半跪下来,对上了喻辅国,被眼泪烧得通红的昏花老眼,“是不是所有周家人,都得双手沾满亲人的鲜血,才能活下去?”

&ep;&ep;喻辅国泣不成声,惶惶地伸出手去,握住了周琛的手。

&ep;&ep;这是皇子的手,养尊处优,肤色白皙;这是将军的手,疤痕遍布,刀茧丛生;这是文人的手,手指削长,骨肉匀停。

&ep;&ep;喻辅国握着周琛的手,像是多年以前那样,君臣一心,互相扶持,共赴这泼天风雨。

&ep;&ep;周琛摇头道:

&ep;&ep;“我累了,老师,我真的累了。”

&ep;&ep;——而正值壮年的秦王殿下,却要主动放开老臣的手了。

&ep;&ep;喻辅国死死地攥着周琛的手:

&ep;&ep;“殿下,殿下,此事定有转圜之机!北恒公狼子野心,一意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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