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梧州城内,相国临时寓所。
&ep;&ep;莲花池边,跪了一地的人。
&ep;&ep;红额绿漆的抄手回廊下摆着一张太师椅。薄将山端坐其上,双腿交叠,十指交叉:“到底怎么回事?”
&ep;&ep;“沈右丞身负重伤,但性命无恙。”红豆低声报告,“然,令公不见踪影,怕是被……”
&ep;&ep;——被人掳走了。
&ep;&ep;轰!
&ep;&ep;天边苍雷劲滚,闪电劈落,惊亮的幽蓝色照亮了薄将山的面庞,他的杀气在这一刻盈满了袍袖,偏偏脸上还是笑着的:“哦,被掳走了啊?”
&ep;&ep;红豆无声无息地跪下了。
&ep;&ep;“……是她自己想走的。”薄将山笑着沉吟,眸光幽暗,病气森然,“不然周琛本事再大,也带走不了她。”
&ep;&ep;薄将山抬起手来,抚摸上一旁的朱红立柱。他动作温和,神态柔情,像是抚摸上情人的面颊一般——
&ep;&ep;砰!!!
&ep;&ep;——立柱陡地炸开!
&ep;&ep;木屑尘埃纷扬,朱漆墙皮扑簌!这根需一人合抱的大柱,被薄将山的掌力生生劈成了两截!
&ep;&ep;满院寂静,众人噤声。
&ep;&ep;薄将山蓦地起身:“走。”
&ep;&ep;红豆一惊:“相国这是去哪?”
&ep;&ep;“回楼船。”薄将山淡声道,“看看钧哥儿伤势如何。”
&ep;&ep;红豆:“……”
&ep;&ep;这步薇容,你是不找了?
&ep;&ep;薄将山偏头觑着红豆,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良禽,择木而栖。”
&ep;&ep;如果步练师还想再次步入朝堂,那她心里一定很清楚,与中嵩公薄将山在一起,才可能再次穿上那身朝服;
&ep;&ep;但如果她只是念着和周琛的旧情……如今步练师已不是朝廷命臣,大可以换个身份嫁给周琛,从此做个深闺妇人,远离这片血雨腥风。
&ep;&ep;薄将山笑了一声:
&ep;&ep;——来,薇容,让我看看,你选哪条路吧。
&ep;&ep;·
&ep;&ep;·
&ep;&ep;梧州城内,周琛秘密住处。
&ep;&ep;步练师心口颤瑟,张口欲言,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ep;&ep;她该说什么?
&ep;&ep;她该做什么?
&ep;&ep;步练师望着周琛,大脑一片空白。她的千般心机、她的万般谋算,在他面前崩溃瓦解、化为乌有。
&ep;&ep;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儿时年少,她还是那个心高气傲的步家贵女,单纯无知,天真浪漫。
&ep;&ep;周琛走上前来,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她。
&ep;&ep;“阿容,跟我走罢。”
&ep;&ep;——步练师浑身一震,陡地清醒。
&ep;&ep;她无端地想起了临刑前夜,薄将山匆匆前来,语气恳切:
&ep;&ep;“步大人,跟我走罢。”
&ep;&ep;那个时候,你人又在何处,秦王殿下?
&ep;&ep;如果那时……如果那时来的是你……如果那个时候,是你周琛来了天牢,我还会心甘情愿去赴死吗?
&ep;&ep;——二皇子殿下,你明明和所有人一样,都放弃了我,又来装什么一往情深!
&ep;&ep;轰!
&ep;&ep;惊电劈落,雷声滚涌,步练师猛地推开了周琛,往后退了一大步:
&ep;&ep;“晚了。”
&ep;&ep;周琛神情错愕,看向步练师时,眼瞳里分明有痛色。
&ep;&ep;步练师眉毛一抖,但还是忍住了。
&ep;&ep;她大志未成,宏图未展,不是男子能用爱情拿捏的池中物!
&ep;&ep;“秦王殿下,”步练师抬起头来,面色冷淡,目光清醒,“晚了。”
&ep;&ep;周琛惶惶地看着她,看着她从含泪欲哭的小阿容,又变回了无懈可击的步令公。
&ep;&ep;“阿容在钟雀门已经掉了脑袋,你还记得吗?”
&ep;&ep;周琛脸色一白。
&ep;&ep;夜雨倏地收止,四下静得可怕。
&ep;&ep;“储君之争日趋激烈,您更不能落人口实。”步练师淡漠地觑着他,“您私自出了封地,又来招惹薄止——您是想被太子殿下参上一本,说您窝藏祸心吗?”
&ep;&ep;周琛哑声道:“阿容,这点险,本王冒得起。”
&ep;&ep;步练师厉声道:“你冒不起!你这般意气行事,怎对得起淑妃娘娘,怎对得起喻辅国,又怎对得起窦尚书!”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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