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甭管舒爽一家有多艰难,在白纸黑字的租契之下,他都该履行交租的约定。

&ep;&ep;里正因钟家并不在北尾里生活,又因舒家每年都给几石米,希望他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而以往孟氏来收租时,他并未出现。

&ep;&ep;如今钟起渊闹上门来,舒家怎么都不占理,里正即便有心偏袒舒家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他只能劝钟起渊:“让舒家将拖欠的租税还上,报官就没必要了是不是,小道长。”

&ep;&ep;“大豆就不算了,粮食两年八十石。”

&ep;&ep;“不是说减半吗?!”

&ep;&ep;“你们违约难道不需要给违约金?”

&ep;&ep;舒爽脸色涨红:“这也太多了,我们没有这么多粮食,能折价吗?”

&ep;&ep;“行啊,米斗两百钱,一石就是两千钱,八十石就是十六万。”

&ep;&ep;“前年米价才一百钱!”

&ep;&ep;“这年头,粮价高涨,你们拖欠两年租税,难道不该补上这两年粮价的差价?”

&ep;&ep;“你这是狮子大开口!”舒家人脸色难看得很。

&ep;&ep;但其他被大地主压榨久了的佃户似乎不觉得这是什么过分的事情,舒家人再惨也没有他们惨啊!

&ep;&ep;主家遇到灾年,不但不会减少他们的租税,反而会找各种借口压榨他们,别说五成了,到最后兴许要交六成粮食出去!

&ep;&ep;“不给?也好,反正是你们违约在先,我决定收回这八十亩田地,不租给你们了。”

&ep;&ep;这可比罚款更严重,没了田地,舒家要么去租别家的田,然后被主家使劲剥削;要么没了土地也没了依附,只能去当浮浪户;更坏的后果是会饿死!

&ep;&ep;一家十几口人面如土色,或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或苦苦哀求。然而钟起渊铁石心肠,说收回田地就收回,里正看了也不免胆颤。

&ep;&ep;这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丫头片子,就能面不改色地赶一家十几口人上绝路,要是年纪稍长些,岂非要更加狠心?

&ep;&ep;他劝道:“小道长,你这田收回去也是要租给人种的,与其再找别的佃客,不如就用他们,他们还算知根知底……”

&ep;&ep;钟起渊歪头看他:“正是因为知根知底,知道他们是什么德性,我才不想再租给他们。再说了,这世道,没有田地似浮萍一般四处飘摇的人太多了,我想找人种田,难吗?”

&ep;&ep;如今朝廷内有宦官专政、党朋之争,外有藩镇割据、相互征伐,民间苛捐杂税、徭役沉重,失去土地的农民压根难以为继。他们这儿在宣武节度使的管辖之下,苛捐杂税并不多,但灾年想要吃饱饭也不容易。

&ep;&ep;钟家的田只收不到两成的租税,搁哪个佃户看来都是天掉馅饼的好事啊!

&ep;&ep;当即有人站了出来:“我想租,给三成租税都行!”

&ep;&ep;舒家人没想到真有人这么狠心要置他们家于死地,当即恨恨地盯着那个人。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更多的人争先恐后地站了出来,想分一杯羹。

&ep;&ep;钟起渊勾起唇角:“里正,你看。”

&ep;&ep;里正:“……”

&ep;&ep;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也知道钟家的租税很低,别说这些佃户,就连他都想把钟家的田租下来,再提高租税转租给别人。

&ep;&ep;他将钟起渊请到一旁,劝说:“小道长,这里面有不少佃客都是有主家的,你的租税这么低,万一将这些佃客的胃口养大了,回去闹事,他们的那些主家一定不会放过你,还请你别再收这么低的租税。”

&ep;&ep;钟家把租税定得比同行低那么多,在后世确实容易构成“不正当竞争”,而被别的地主群起而攻之。

&ep;&ep;但钟起渊是会因为别人的话而轻易改变想法的人吗?

&ep;&ep;她不是,她的目的是要回这些田地,自己规划如何种植,所以她才不会在意那么多。

&ep;&ep;“不放过我?那他们试试。”钟起渊气定神闲,“总而言之,十六万钱,或者八十石粮食,一半钱一半粮食也可以。给你们十天时间,凑不齐,我下回带官吏上门。”

&ep;&ep;搁下这话后,钟起渊便去找钟初鸢。

&ep;&ep;小萝卜头刚吃完鸡翅,还一直吸吮剩余的骨头,想将骨缝里的那一点点肉都吸干净。

&ep;&ep;钟起渊轻轻拍了拍小萝卜头的脑袋:“鸢鸢,走了。”

&ep;&ep;“好的。”小萝卜头从油包纸里拿出一只已经凉了的烤翅递给她,“姐姐,这是云姐姐给的,可好吃了。”

&ep;&ep;钟起渊环顾四周,云从宛早已离去,没了踪影。她接过这只烤翅,在小萝卜头垂涎的目光下咬了一大口:“味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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