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院子里的魇生花在阳光下被照得近乎透明,清澈的水波里还有鳞片泛光的锦鲤。
&ep;&ep;母亲指着玉简上的异形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在他耳朵边念。
&ep;&ep;“阿昭,希望有一天,娘能带你和阿姒回旧桃源去看看……”母亲想起她的故乡,柔软的声音就添了些愁绪,她的手抚过他的发顶。
&ep;&ep;而他的长姐阿姒就坐在他的旁边,看他静静地摆弄一只九连环,她好像和他说了好多话,可他却总也听不清。
&ep;&ep;“他都十岁了,还不会开口说话,就算过目不忘又如何?记得那些书本上的死东西又如何?你看他这么多年有唤过你我一声爹娘么?!”父亲的身影好像永远是一团模糊暗沉的影子,他立在那长廊里,同母亲争吵。
&ep;&ep;“他哪点像是我魏崇的儿子?”
&ep;&ep;后来画面陡转,魏崇手里的戒尺高高扬起,落在他的手心,声音听起来很刺耳,但魏昭灵却一点也不觉得疼。
&ep;&ep;父亲气得掰断了戒尺,骂他连喊疼也不会。
&ep;&ep;淮阴的深宅不知何时又变作了璋城的魏府,魏昭灵又看到被踩碎的匾额,不断进出的兵士盔甲碰撞着发出森冷的声响。
&ep;&ep;庭院里鲜血铺陈,尸体遍地,也许他的父亲与母亲就躺在其中,可是他却不记得那天他们到底穿了什么衣裳,更找不出他们究竟在哪里。
&ep;&ep;他和长姐被关进囚车里,长姐抓着他的手臂一直哭,浑身都在颤抖。
&ep;&ep;“你看,他姐姐都知道哭,他倒像个哑巴似的。”外头传来兵卒的冷笑。
&ep;&ep;天色像是浓墨在水里浸染出的阴郁色泽,窄巷里冷箭频发,刺穿他们身上的甲胄,有人掠影而来,踩踏飞檐翻身而下,一把长刀直接贯穿了那个方才还在嘲笑他的兵士的胸膛。
&ep;&ep;刀锋上有鲜血滴落,他看到的第一眼,就忍不住躬身干呕。
&ep;&ep;“小公子,快跟我走!”
&ep;&ep;囚车门开,魏昭灵被其中一人攥住手腕,可他身后却有人在攥他的衣角,他在惊惧之中终于对外界有了反应,回过头就看见他的长姐苍白着一张脸,哭着说,“阿昭,别丢下我,阿昭……我害怕。”
&ep;&ep;长姐说,阿昭,我不想死。
&ep;&ep;魏昭灵低眼去看长姐拽住他衣角的手,眼睁睁地看着她稚嫩的手逐渐变化成一个成年女子柔白的手。
&ep;&ep;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身在一座宫殿。
&ep;&ep;他躺在床榻上,身体仿佛是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一般,他根本动弹不得。
&ep;&ep;“阿昭,你别怪我……”
&ep;&ep;长姐哽咽的声音从清晰到模糊不过是刹那间的事,他根本再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
&ep;&ep;身体忽然剧烈地疼痛开来,像是被利箭刺穿胸腔般,又有绵密的针刺感在折磨着他的每一寸血肉。
&ep;&ep;魏昭灵骤然睁开双眼。
&ep;&ep;他坐起身来,掀开了锦被,赤着一双脚,也根本来不及再披上一件外衣,他近乎踉跄地走出殿外。
&ep;&ep;李绥真担心王的身体,一便命蒹绿在白玉台上给他垫了软垫,就在白玉台上搭了个小几,坐在那儿喝茶看书。
&ep;&ep;听到殿门沉重的吱呀声,李绥真抬眼便见魏昭灵已走了下来,他出声唤了一声王,却见魏昭灵并未理会他,而是走下长长玉阶,往东门去了。
&ep;&ep;他眉心一跳,心道不好。
&ep;&ep;便连忙跟了上去。
&ep;&ep;魏昭灵走过长长的宫巷,再穿过东侧门,可他却又忽然停下来,像是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童。
&ep;&ep;“王,您这是要去见长公主么?”
&ep;&ep;李绥真擦了擦额角的汗,“夜已深,长公主怕是已经睡下了。”
&ep;&ep;“王,您出来也没披件衣裳,这地宫阴冷,您可不能再受寒了……”
&ep;&ep;“李绥真,”
&ep;&ep;魏昭灵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宫巷里显得有些缥缈迷惘,他没有回头,于是李绥真只能看清他单薄的背影。
&ep;&ep;他听见魏昭灵似若喃喃一般,“孤……怎么好像不记得长姐住在哪里?”
&ep;&ep;也许是他从未见过仙泽山地宫的图纸,也并不清楚这地宫里的每一座殿宇究竟都叫什么名字,所以他的大脑就没有办法帮他将关于魏姒的这一点的逻辑弄得圆融无缺。
&ep;&ep;“可孤记得,来探望过长姐。”
&ep;&ep;“王……这个,这仙泽山地宫是周朝人修建的,宫中各处都极为相像,连拟定的殿宇名字都多有相似的,长公主不愿见王,王来得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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