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月光下的黑色身影,只不过是一个身影,她的心却已止不住的震动,她知道那是她要见的人。

&ep;&ep;凯思琳慢慢走近他,在一个礼貌的距离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口气,说,“嘿。”

&ep;&ep;夏尔看到来者后转过身,他表情不太好,眉头紧锁,面容冷峻,他想必已在寒风里伫立了许久。即便冷成这样,他还是微微点头,不失风度说,“晚上好。”

&ep;&ep;空气凝结了一秒,她曾把想说的话在心里打好草稿,想把一切的委屈无奈通通摊开在他面前,可是后来想想,还是别那么情绪化了,应该理智地问他根本的目的,利用自己的目的。准备得如此周全,但真正面对面时,果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p;&ep;是夏尔率先打破沉默,他轻轻呼了口气,仰头望着天空,“今晚月色真美。”

&ep;&ep;“就是啊。”

&ep;&ep;“我不知道原来苏格兰的夜空这么美。”

&ep;&ep;凯思琳望着光秃秃的枝桠间的点点繁星,感到回忆逆流而上,时光被绵延又拉长,彷佛扭转了四季,瞳孔里倒映着今年夏天的浩瀚星空,“它一向都这么美。”

&ep;&ep;她想起当时在内心深处发芽的玫瑰花,它很漂亮,一直有人为它浇水施肥,可是它不会漂亮太久,因为环境问题,那片土地逐渐走向沙漠化。所以她知道,倘若有一天玫瑰死了,不该责怪种花的人或浇花的人,该怪的是这个宏大莫测的自然。

&ep;&ep;当时的她还太年轻,不知道这世上无奈的事情有太多,爱情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ep;&ep;“夏尔,我累了。”凯思琳说,手指微微发抖,攥紧了拳头,“我越来越不开心,对于很多事情感到无力。剑桥很好,但我更喜欢格林威治,我喜欢晚上在观星台看星星,跟黛西聊天。在剑桥,我很累很忙,还有无数期望的目光,沉沉地压在我身上。”

&ep;&ep;夏尔听她滔滔汩汩地说个不停,海蓝色的眼眸里满是忧郁。越来越不开心,他又何尝不是呢?他甚至想不起上一次发自内心的开心是什么时候了,在他把自己脆弱的外壳脱掉,换上一副坚硬冷冰的铠甲时,也等价换走了天真、乐观以及发自内心的笑,他不可怨任何人,因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ep;&ep;凯思琳继续自言自语道,“我就想——或许我可以逃跑,逃离这一切,去哪里都好,只要是能看得到天空的地方。”

&ep;&ep;“好啊。”

&ep;&ep;她愣了神,怀疑自己听错,只见夏尔朝她伸出一只手,坚定地说,“我陪你离开。”

&ep;&ep;凯思琳望着他的眼睛,理智一点一点从身上飘离,她不清楚自己何时搭上了他的手掌,何时又与他并肩走往更深的森林。她很久以后在日记里这么写道:我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牵上他的手,可能单纯只因他是他,我是我,我相信他会带我离开。我果然还是很冲动,这彷佛已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坏习惯,就像此时我会义无反顾跟着威尔莱特离开,现在我知道了,根本不需要什么原因,只是我爱他们罢了。

&ep;&ep;两人走在森林的逶迤小径上,浓密的枝叶阻挡了呼啸的风,寒意穿过缝隙,像丝丝的气流,尽力穿过两人紧握的手。她把手握地更紧了,即便他的手此刻并不比她的温暖多少,但心在狂跳,忽然就不怕冷了。

&ep;&ep;“小的时候,爸爸妈妈会带我到海德公园玩。”夏尔说,“可是因为我身体不好,我只能在树下拼凑叶子、摘摘花朵、然后在树干上刻一些图画。”

&ep;&ep;凯思琳笑了笑,“听上去很没公德心啊。”

&ep;&ep;“谁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呢?”

&ep;&ep;她想起自己也曾拿着树杈捅马蜂窝,勉强同意了他的说法,“好吧,你对。”

&ep;&ep;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ep;&ep;她从没听他提过这样孩子气的过去,他只说过小时候怎么沉闷地学法文、学小提琴、学礼仪。对了,他还说过自己哮喘病的经历,当时她还很不厚道地笑了:“怎么那么体弱多病。”

&ep;&ep;这像一种很奇妙的缘分,他们曾不约而同地认定对方是奇怪的人,可彼此在不同的成长轨迹上都做过许多相同的事情。她这才发现,他才不是什么伯爵什么社长,他只是个普通的小男孩。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如今他看上去那么成熟冷静、处理事情圆滑得体,完全就是一个大人的样子。她不清楚他的过去,却坚信时间尚未带走他眼眸底下的天真和冲动,他内心深处依然是个心思细腻、野心勃勃的少年,拥有和她一样炽热的真心。

&ep;&ep;夏尔顺着这件小事回想起童年无忧无虑的时光,仰头望着天空,内心感到全然的平静和幸福。这种纯粹的幸福感对现在的他来说太稀有,只有跟她在一起时,才能有这种美丽的错觉。有那么一刻,他想就这么牵着她的手,永远走在星空下,数着她的星星,而有一颗星,在他的苍穹里永恒燃烧,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