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起来。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苏泽浅也不再继续睡,小心翼翼的把阿黄从身上挪下去,掀开被子起床出去。

走出房间,热浪扑面而来,呼吸间是燥热感,仿佛连氧气都变得稀薄了。

他走出房间,一眼看见了餐桌上的菜,一扭头,第二眼就看见了书房里莫洵的背影。

莫洵是所有想象中典型的文人形象,温润,清瘦,然而他站在书桌前的背影却有种不可撼动般的气势,极沉稳。

苏泽浅从小时候就知道,莫洵画画的时候神贯注到超乎物外,整个人几乎像是沉浸在某种不可知的意境中一般,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打扰不到他。

就如比他现在走到书房前站着,莫洵却没听见他的脚步声,更意识不到他在看他。

苏泽浅看着莫洵微微移动的右臂,想象着师父手腕圆转,一笔一划的在宣纸上落笔……看着看着苏泽浅似乎也被纳入莫洵营造出的宁静氛围,心里的烦躁一点点消退。

等看到莫洵拿毛巾的动作,苏泽浅就知道师父画完了,也是这个时候,年轻人才意识到书房里没开电风扇也没开空调,于是招呼了一声。

莫洵问他什么时候醒的,苏泽浅心虚了下,他醒了有段时间了,醒来后就傻乎乎的站在书房前看师父画画。

好在一场急病后苏泽浅体虚,天虽然热,站着不动倒也没出汗。

莫洵没看出他在说谎。

莫洵走出书房,随手把毛巾往餐桌上一扔,然后极自然的伸手把苏泽浅的脑袋往自己这边一带。

中年人稍稍低头,让自己的额头贴上了苏泽浅的――测体温的土办法。

莫洵的双手扶在苏泽浅的太阳穴上,年轻人只觉得混合了檀香墨香的味道冲入了鼻腔,将炎热空气带来的窒闷感一扫而空。

回忆突然间跳进脑海,苏泽浅回想起自己小时候,每当自己感冒发烧,莫洵都会这么和自己碰碰额头,记忆里莫洵为了和自己碰额头还要半蹲下来,而如今自己长大了长高了――年轻人有些挫败,他还是没自己师父高。

莫洵放开了他:“挺好,退烧了。明天再休息一天巩固巩固。”

吃完外卖晚饭,莫洵早早把苏泽浅赶上了床,中年人没什么娱乐消遣,十点半就关灯睡觉,不比他病了一场的徒弟晚多少。

然而一个半小时后男人睁开了眼,睁眼的瞬间床头的电子钟上数字一跳――00:00

莫洵完不像一个才睡醒的人,眼神清醒,动作利索的下了床,他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抽出根线香夹在手指间,赤着脚,无声无息的走了出去,走进了苏泽浅的房间。

莫洵手腕转过半圈,手上的线香无火自燃,顶端一点红稳稳当当,白烟袅袅的飘出来,清淡的香味刹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莫洵松开手指,细细一截香悬在半空,未曾落下,它顶端的火依然稳当,香一点点烧下去,却没有一丝香灰产生,仿佛它燃烧掉的物质变成了那丝丝绕绕的白烟。

“安神香?”冷而柔软的声音响起。

山神白走进了房间,用手指拨了拨半空中的香:“你不怕他一睡不醒?”

莫洵回答:“我有分寸。”

中年人伸手拂过苏泽浅眉心,一道金色的花纹浮现出来。

那道花纹主体呈圆形,圆形中细线纠葛,繁复又华丽,仔细看去有股摄人神魂的震撼感,圆形两端各牵出两股细丝,渐远渐隐,仿佛嵌入了苏泽浅的皮肤。

莫洵仔细看着花纹中细线走势,发现了一处断裂。

白问:“你要给他补封印?”

“没错。”莫洵问他,“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白一把抓住莫洵点往苏泽浅眉心的手:“我来这里,就是想要和你说,别给他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