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傅小莹脸色未变,道一句“我走了”,高跟鞋踩着木楼梯,噔噔噔地越过几人,率先下了楼。

&ep;&ep;与宋菀打麻将的,除了傅小莹,还有两个女明星,其中一个是大眼睛锥子脸,典型“网红”的长相。“网红”下了两步,又背过身去,仰头望向宋菀,笑得极尽谄媚,“听说唐总开年了要投资两部电影?宋菀姐会不会参演?”

&ep;&ep;宋菀瞅着她,“参演什么?我演技比你还差。”

&ep;&ep;“网红”顿有些尴尬,勉力把那笑挂在脸上,嗔道:“宋菀姐不要埋汰我。”

&ep;&ep;宋菀斜眼审视,“你怎么不自己去问唐总呢?”

&ep;&ep;“网红”脸色一变,“……唐总大忙人,我这种不出名的演员,哪里联系得上他。”

&ep;&ep;宋菀笑而不语,把身上袍子紧紧一裹,打了个呵欠,声音一股惫懒,“你们自己回去吧,不送了。”

&ep;&ep;袍子很长,直到脚踝,她脚迈得不紧不慢,一步一步往下走,摇曳生风。那手就缓搭在扶手上,酒红色指甲油,十指羊脂玉一样白得晃眼。

&ep;&ep;下了楼,宋菀没往客厅里来,转了个身,径直往旁边的一道门里去了。

&ep;&ep;那两位女演员走了有一阵,宋菀才从那道门里出来,卸了妆,长袍子换成了白色毛衣和牛仔裤,海藻似的一头黑色长发随意披着。

&ep;&ep;叶嘉树站起身,“宋小姐。”

&ep;&ep;宋菀没应,到对面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有只黑漆描金的木匣子,她打开来,从里面摸出烟和火柴。是女士烟,细细长长的梗。她咬住滤嘴,侧头去点,头发垂下来,笼着半面脸。

&ep;&ep;一小朵火焰跳了跳,晃一晃火柴,烧黑的梗上一缕烟缓缓散去,她缓慢地抽了一口烟,抬头看向叶嘉树,“唐蹇谦什么时候回来的?”

&ep;&ep;“今天上午。”

&ep;&ep;“他没给我打电话。”

&ep;&ep;“唐总让我直接来接你。”

&ep;&ep;宋菀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又说:“……之前没见过你。”

&ep;&ep;“我刚来。唐总让我顶老刘的班,以后专给宋小姐开车。”

&ep;&ep;宋菀掀了一下眼皮,似有话想说,最后却懒得开口,把烟又抽了几口,站起身说:“走吧。”

&ep;&ep;出了宅子大门,料峭寒风只往骨头缝里钻。

&ep;&ep;叶嘉树替宋菀打开了后座车门,待她上去之后,自己绕去驾驶座。

&ep;&ep;叶嘉树听老刘讲过规矩,这位宋小姐坐车时从不听音乐,也决不与司机聊天。因此,自上车以后,他便一言不发。

&ep;&ep;风刮进来,冷风嗖着眼睛。

&ep;&ep;宋菀手搭在车窗上,烟捏在手里,一口也没抽。直到她被烫得手一抖,松了手,才发现一支烟已燃尽。那烟头很快被风卷入后方,消失得无影无踪。

&ep;&ep;宋菀很喜欢晚上出门,路开阔而笔直,两侧路灯照得夜晚如同黄昏,总疑心沿着这路开下去就能时光流转,回到十六岁,还住在清水街的那些年岁。

&ep;&ep;这一段时间,她失眠的老毛病一天比一天严重,每日直到凌晨三四点才能睡去。夜里无事可做,就开着车在南城的老街里跑,像是一缕孤魂野鬼,总找不见地狱的门开往何处。

&ep;&ep;宋菀心里清楚,唐蹇谦之所以赶在这时候着急见她,是对旧历新年没同她一起过略感愧疚,在那之前,他们已经有整整三个月时间一句话也没说。

&ep;&ep;宋菀以为这种愧疚毫无必要,明显唐蹇谦是来向她求和的。

&ep;&ep;唐蹇谦住那种带游泳池,灯火通明的现代别墅。他不喜欢她在芙蓉路上那民国装修的大宅子,总说阴沉沉的,鬼屋一样。

&ep;&ep;但孤魂野鬼,可不就得住在鬼屋里么。

&ep;&ep;车开入停车坪,宋菀下了车,停顿一瞬,想对这位新来的年轻司机说声谢谢,但没想起他叫什么名,便就作罢,“砰”一下摔上门。

&ep;&ep;一进门,家里用人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酒酿,唤她“宋小姐”。唐蹇谦洗过澡了,换上了一身灰色的居家服,正坐在沙发上,翻着一册《毛/泽/东选集》。

&ep;&ep;他是这样长相的人,20岁的时候,看着像30岁,到了现在48岁的年纪,看着仍像30岁。沉稳,风雨不动,城府写在脸上,可也没人能知道他与人交际的时候,到底用上了几分城府。

&ep;&ep;用人很有眼力价,把酒酿搁在了茶几上。

&ep;&ep;宋菀走过去,在唐蹇谦身旁坐下,身体前驱,捏着碗里调羹,舀了一勺热腾腾的酒酿送进嘴里。

&ep;&ep;唐蹇谦手臂探过来,碰一碰她的手,“怎么出门不戴着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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