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希遥的家在整个小区的西南角,伏城跟在她身后,从地下车库乘电梯上楼。

&ep;&ep;所有家具都盖了米黄色的防尘罩,表示这里很久没人住。希遥拉下电闸,打开大厅的灯,踢掉高跟鞋,抱臂环视一周。

&ep;&ep;她认为应该先有个地方坐,于是认准目标走过去,把沙发的罩子一掀——

&ep;&ep;灰锵锵的尘土洋洋洒洒,立刻遍布整个空间。

&ep;&ep;伏城先是咳嗽了两声,张着嘴酝酿半天,然后别过脸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着鼻子过去,走到沙发另一端,弯下腰捏住两个布角:“我帮你吧。”

&ep;&ep;防尘罩折叠好摞起,堆在角落。它们的使命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这栋别墅的新住户。

&ep;&ep;这位新住户从一楼逛到二楼,又爬到三楼,最后去楼顶的露天阳台看了看西城的夜景。抄着兜沿楼梯下来的时候,伏城摸着兜里的身份证把玩,手指划过卡片边缘,圆弧的硬角顶住指腹。

&ep;&ep;希遥让他自己去挑住哪个房间,并不是四选一的单选那么简单,而是大海捞针式的抓阄——房间未免太多了。

&ep;&ep;何况,单选题他都做不对呢。

&ep;&ep;脚步声出现在楼梯口,希遥身子陷在沙发里,偏过头去望向他。

&ep;&ep;茶几上摆着两瓶矿泉水,从车里拿来的。这里水电才通,厨具全无,一切只能先凑合。她拿起一瓶递给伏城,问他:“选好了吗?”

&ep;&ep;矿泉水的瓶盖被人利落拧开,但没得到临幸,又被“啪”地扣回瓶口,递了回去。

&ep;&ep;伏城在希遥的面前站定,离得很近,需要她脖子弯折一个很大的角度,甚至上身后仰,才能与他对视。

&ep;&ep;那种压迫感让她不舒服,于是她选择不去看他。

&ep;&ep;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水瓶,稳稳送到她眼底。手背上隐隐青色,延伸到腕关节,再到小臂。

&ep;&ep;“你住哪一间?”伏城垂眼看着她。

&ep;&ep;这个角度太危险,他完全是俯视。黑裙领口贴附她的皮肤,前胸的温柔起伏与后背微凸的两片蝴蝶骨,被他一览无遗。

&ep;&ep;等希遥双手握住瓶身,他才松了手,从茶几上拎起另一瓶。拧开之后凑在唇边,郑重地说,“我睡你隔壁。这地方这么偏,半夜要是出点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ep;&ep;希遥笑了笑。

&ep;&ep;这个年纪的男生在这种情况下给出的理由总是如出一辙,要么荒郊野岭没准闹鬼,要么深更半夜容易进贼——总之,他是能保护你的,是正义的化身。

&ep;&ep;睡在你的隔壁甚至枕边,那是形势所迫,怎么可能是因为有什么非分之想。

&ep;&ep;遗憾的是,伏城想保护的对象已经不是十八岁的无知少女,这个小区也足够安全,希遥轻松按个钮,一分钟内就可以有强壮的保安冲进别墅,把伏城抡出去。

&ep;&ep;不过虽然题干不同,不影响计算结果。

&ep;&ep;希遥很慢地喝了一小口水,双腿交叠,脚腕转动,悬着的脚尖在半空虚画一个圆圈。又将翘起的腿放下,身子前倾,把水放回茶几上。

&ep;&ep;红唇弯起弧度,她仰起脸,眼尾飞扬:“好啊。”

&ep;&ep;她想的是,反正她也不会在这儿住太久。

&ep;&ep;-

&ep;&ep;隔壁套间的浴室传出水声,伏城出来透气路过,混杂着沐浴液味道的热雾从门缝飘浮出来。

&ep;&ep;不知道什么牌子,清清淡淡,倒是很好闻。

&ep;&ep;门前刚好是走廊的一扇窗,雨后夜晚很闷热,他把窗子推开,然后斜倚在窗边。走廊顶灯与月色交汇,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未读消息99+,高彦礼在各个小群里问候他的母亲。

&ep;&ep;典型的自己耽误五谷轮回,还怪万有引力常量。

&ep;&ep;他笑得胸腔直颤,假惺惺捧上迟来的安慰。高彦礼秒回,一连发了几个竖起的中指,然后表示要将泪水化作汗水,并且不计前嫌,发来组队邀请:“明天不下雨了。打球吗?”

&ep;&ep;伏城皱了皱眉。下不下雨倒是另说,问题是他现在住在城市最西头,高彦礼在最东头,简直就要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算了,两边的自来水公司都不是同一个。

&ep;&ep;于是他含糊着打起太极:“看情况吧,不一定。”

&ep;&ep;高彦礼嘴里嘟囔“看啥情况啊”,接着看见伏城又发来一条:“对了,敬爱的语文课代表,有个事。”

&ep;&ep;高彦礼深谙此理,如果伏城直接尊称官职,那就是轮到他散发人格光辉的时候了。大到模拟卷的填空题,小到平时的诗词默写,伏城这人记性不太好,一看见空白格,他的脑子也格空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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