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缉要犯……

文氏……逆党……

满门……抄斩……

这些墨迹在夜里好像渗出了血。

她腿一软,阿诺要去扶她,火折子跌落在地上,熄灭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坏人。如果见了那么多坏人,人生该有多苦啊。”

那日自己的话语,如同一个包裹浆液的彩球,在此刻崩裂开来,飞溅起腐蚀她一身的恶臭浓浆。

她悲极而笑,那天真无邪的天地终究是崩塌了。

天公好似感应到了她的哀恸,卷起积云,浇下了倾盆的雨水。

雷声震天,眼前人从苦笑,呜咽,再至嚎啕大哭,仿佛怀揣千斤之重往地底深处下坠,重得阿诺托也托不住。

她跪在地上,扬起头,任由云泪打进她的眼眶中,接着她扑下身,重重地朝着那布告磕头,磕到额头破血口嵌进泥沙,血水混入雨水中。

夜色里,似是还有人家被这动静吵醒,烛光映照纸窗,还有一并响起的婴儿啼哭。

夜里混杂着风雨的哭嚎声,凄厉至极。

阿诺和阿力在雨中陪着她站着,仿佛有所感而发不出一语。他们明知道她这样会伤到她自己,这时,他们也无法伸出手去安抚她。

三人身后隔着一条街的房脊上,一人影长身而立,在卷风泣雨中,唐离烟远远地看着跪在地上恸哭的文雪之,脸上的神情被雨水打湿,看不真切。

第二天清晨,羽林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瞧见阿诺把一盘粥菜端到文雪之门前,叩了叩门,等了许久,仍不见开。阿诺转身正要走,发现羽林抱着臂在盯着自己。

“还没醒?”说的是文雪之。

“是啊。”阿诺答完便走了,剩下羽林神色复杂地留在原地。

昨夜不知怎的,忽然下起了雷雨,唐离烟同那雨一样来去无踪,他在屋里一直等到三更时,才见着唐离烟抱着文雪之回来,后面还跟着同样浑身浇透的阿诺和阿力,所有人湿得跟在湖里泡过一样。没法让人不注意的是,那整日笑盈盈的小姑娘,惨白得如同纸糊的画片人儿,额上是破裂的伤痕,眼皮和脸颊混着血水,昏迷中,那双手还狠狠地揪着自己的衣裳。

羽林刚想张口询问,只见唐离烟发白的嘴唇轻轻吐出几字:“澡巾,衣衫”,然后阔步就抱着怀里的人往房里走了去。

阿力听令立刻就去备了,羽林看向阿诺。

阿诺清秀的娃娃脸上写着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不一会儿,他说道:“羽林哥,我记得你是七岁到惊羽阁的。”

羽林点头,大大咧咧道:“是啊,爹娘被野兽叼走了,打小我就跟着老爷子。”阿诺轻轻点了点头,却不打算再说太多。

景和四年他十五岁,中原五县发水灾,他爹被征去围救水患,死在了滦江中,而赈灾抚恤的银两一分未拨,她娘哭着去找县令求个说法,却衣衫不整地死在了滦江边。丧礼仍未过,见他伶仃一人,就连村头的地绅竟也要来强占他家唯一的土地。

那日他怒极失去理智,瘦小的手抄起锄头,当场砍死了那地绅。

地绅虽死,但苦难的源头却仍在他所看不见之处逍遥自得。

太久没有想起这段往事,或许是被文雪之的哭声唤起的吧,否则,应该早早被尘封在心底了。

“你怎么了,小诺诺?”羽林探头打量了一下阿诺。

阿诺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没事,雨太大了,有点着凉。”

“那你可得赶紧去换身干净衣服,要是病倒了,这一路的误工费给你扣了。”

“?”

真的是一天不找打就嘴疼,阿诺给了他两拳。

为了有那多吃几年饭的寿数,大伙儿也不敢多问唐离烟到底在文雪之房里做了些什么。总而言之,他呆了一段时间,出来拿着文雪之浸湿的衣衫和澡巾,自己稍后才去换洗。

第二日,羽林见唐离烟迟迟未从自己的卧房里出来,往那门上叩了半天,无论如何早饭也得吃不是,不能把身子饿坏了。

叩一会儿,没见人,再叩一会儿,再叩一会儿……

一个玲珑标“铛”地一声钉在了门那头。

还好,还有力气扔暗器。羽林很乐观。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若是平常,这暗器恐怕得正中羽林脸上。

果然,推门进去,唐离烟有气无力地垂着手,半睁着眼无声无息地瞥向羽林。

羽林转过身,一边跑一边叫着“明世、明世”,出了门去。

“奇怪啊,堂主以前的身子没这么弱啊……”众人围在唐离烟旁边,听着明世把着脉分析情况。

别说没这么弱了,“以前他就是跳油锅都能光滑锃亮地又跳出来,这点雨还能把他浇病了?”羽林端着下巴皱起了眉。

玉戈看了羽林一眼,叹了口气。

唐离烟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脸上浮上清晰可见的恼意,他摆了摆手,气若游丝地说道:“都滚。”

听到的人纷纷坐直了,玉戈带头站起来先出去,羽林也不情不愿地跟了出去。

“明世,留下。”

“是,堂主。”

不过是被雨水浇了一夜,怎么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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