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息再的属官入省上报行宫事时,舒寻音正侍奉后梁帝饮酒——当年受宠的太常令,如今已居相位,但在皇帝面前,他情愿做个汤官——听说葭散真人死了,舒寻音嗤鼻:“难为他活到现在。”
&ep;&ep;后梁帝啜饮,好像忘记葭散真人是谁。
&ep;&ep;属官继续说:“前月打雷起火,那道人烧出一块玻璃,险些杀了文鸢公主。”
&ep;&ep;舒寻音大哗然:“又是玻璃!子朝回忆往事,也总是玻璃云云,我常教训他:嗳,所谓葭散真人,不过是个骗子,值得子朝来为他传述故事?”
&ep;&ep;后梁帝忽然掀翻酒案。君臣一时无话。
&ep;&ep;中夜,连美人处喧闹。水洗过的肉体缠在一起。一人埋在另一人的胸中。值夜的宫女战战兢兢,甚至躲到树上。
&ep;&ep;第二天,后梁帝又叫来舒寻音:“在我面前,只有你敢直言贺子朝的名字。”
&ep;&ep;舒寻音跪下:“如今陛下另有爱护的卿士,我话里有无子朝,于陛下都不重要了。”
&ep;&ep;后梁帝笑了,赐他一壶蒲桃酒,同时在京县内增设执法使者,名为广察大臣,实际上只盯着息再的第室,挑出一些毛病,施加惩罚。
&ep;&ep;朝中不少人得到痛快,舒寻音也装出高兴的样子。
&ep;&ep;但他是最聪明的一类人,结束高兴后,便在冬夜的园中远望西北,做出考量。
&ep;&ep;云妨碍月。沉沉的夜里,曾经最秀气、最良性的太学生已经在天的另一边。舒寻音上了年纪,总想起他和自己争辩的往事:“炼人是荒谬谈。为实事者最不能做此类尝试。在学生来看,一块玻璃更好。”
&ep;&ep;舒寻音很黯然,觉得自己当时应该大骂贺子朝一顿,让他知道厉害。但美好的回忆渐渐让老人沉陷,又变了主意:哪怕如今萧条,但学生曾经也是百工之首,自己这个老师当得不失格……舒寻音惊觉自己在某一刻与葭散真人相近,连忙回了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