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哎……”杜秋蔓一声长叹,心更软了,“我还有吃的,这个饼子你拿着吧。”

&ep;&ep;小男孩盯着那饼子,他以为自己想了许久,但下一刻就满满往嘴里塞去。他已经有好几日没正经吃过东西了,每日只寻得几个酸果子果腹,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算死也想当个饱死鬼,脸颊被饼子撑的鼓鼓的,毫无吃相。

&ep;&ep;小孩子在杜秋蔓这里全都是带了八千度的滤镜,穿越后身体缩水了,但意识还是那个,杜秋蔓就觉得眼前这小男孩挺可爱,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ep;&ep;小男孩顾不得嚼几口,一把将饼子全吞下去,含糊不清说:“杨明昭。”

&ep;&ep;杜秋蔓一愣,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似曾听过,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ep;&ep;杨明昭吃了饼子,发现自个儿还好好,饼子里没毒,眼前的女娃娃也不似那阴险之人。顿时觉得自己之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满心愧疚。又觉得这女娃傻得要紧,乱世里什么都比不得粮食更重要,她倒好,竟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口粮拿出给个陌生人。

&ep;&ep;月光下,两个小娃娃互表了姓名。

&ep;&ep;杜秋蔓问:“你家人呢?就你一个人吗?”

&ep;&ep;杨明昭抿了抿唇:“我没有爹娘,是孤儿。”他不擅长言辞,但对眼前这个给了他食物的小姑娘很感激,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这人是拍花子么?”

&ep;&ep;杜秋蔓点头称是。

&ep;&ep;杨明昭知道拍花子的手段的,有些着急:“你要赶紧走了。拍花子不止一个人,不见你回去还有人要来!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ep;&ep;杜秋蔓也有此意:“一起走吗?”

&ep;&ep;“好。”杨明昭点点头。

&ep;&ep;秦老板那边早已等的不耐烦,又寻了一个小厮过去,发现倒在地上只留了一具尸体,惊起一身冷汗,四周哪里还有杜秋蔓的影子,赶三赶四去回禀秦老板。秦老板又惊又疑,可这四周又是流民又是百姓聚在城门口,一个娃娃身形又小,找起来是大海捞针,只好暂时按下不表。

&ep;&ep;杨明昭吃过拍花子的苦,一路带着杜秋蔓东躲西藏,又拿着泥巴把她的脸给涂花。杜秋蔓也任由着杨明昭折腾,被糊了一脸泥也不恼,还露出一口白牙冲他笑。明明杜秋蔓被他涂成了泥猴子,他却觉得笑起来杜秋蔓像个瓷娃娃。

&ep;&ep;杨明昭故意沉着脸:“不要笑了。”

&ep;&ep;杜秋蔓一双大眼睛眨了眨:“为什么?”

&ep;&ep;杨明昭抿了抿唇,有些沉默,过了会儿说道:“小姑娘长得太好看会遇到拍花子的。”

&ep;&ep;杜秋蔓没忍住,直接笑出来了声。这小正太平时不言不语,想的倒是挺多的。

&ep;&ep;因担心秦老板等人会在城门口寻人,杨明昭带着杜秋蔓一路往山上走。这条道他是走熟了,山上有果子有水,能够待几日,决定等到风头过去,再带着杜秋蔓下山去找她家人。

&ep;&ep;杜秋蔓在这里无甚牵挂,无所谓去哪里。杨明昭觉得自己带着的是个傻妞妞,要好好照顾她,杜秋蔓也觉得自己是带着一个生活艰苦的小正太,自然要跟着他,护着他。

&ep;&ep;两个小人儿脚程倒是块,终于走到一处山洞,杨明昭正要说什么,眼一扫,见着山洞前被挖了两个坑,疯也似的跑过去,坑里甚东西也无,一时间眦裂了眼眶,正要张嘴大喊,又似想到什么,一把拉上杜秋蔓拔足狂奔,直到一处僻静的大石下才松开她的手。

&ep;&ep;杜秋蔓见他红了眼眶,眼泪要流不流的,哑着嗓子:“全哥,全姐都不见了。”

&ep;&ep;杜秋蔓抬起手,不知要如何安慰他,悬在空中半晌,轻轻落下拍了拍他的肩。

&ep;&ep;埋在土里的还能有什么?那饿到癫狂的人什么不敢吃。

&ep;&ep;全哥全姐是路上流浪的小娃娃,大人们嫌小孩子是包袱,为了活下去,这些小娃娃们只得抱团。全哥全姐病死在路上,杨明昭怕他们存不下尸体,特地跑到山里埋了,没想到竟也被那丧心病狂之徒挖了出来。他怕还有食人的还在附近晃,连祭拜也不敢,带着杜秋蔓赶紧往远处跑。

&ep;&ep;感受到了肩上的触感,杨明昭将眼泪咽了回去,他是男子汉,不可以倒下,他还要带旁边这个傻妞妞找家人。

&ep;&ep;杜秋蔓见他这幅模样不禁叹了声。上辈子,多少孩子被秩序崩溃后的世界逼着成长早熟,此时的小杨明昭仿佛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有着不输大人的坚韧眼神。他们的人生明明还未开始,就被逼着陷入了绝望。

&ep;&ep;两个小娃另找了一处大岩石下,半靠半躺,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杜秋蔓的肚子不争气的咕了一声,跑了一天一夜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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