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八年抗战加上六年的内战,原本的大好河山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模样,我和王大鹏一路北上,目之所及,多数地方赤地千里,光秃秃的山峰上看不到一棵树苗的影子,活脱脱像是被人摘掉了帽子剃成了光头。一路上,大运动浩荡的声势直至边境,远远超出了我们二人的想象。

&ep;&ep;看来,这次黄二狗的日子算是到头了。

&ep;&ep;到达边境后,我和王大鹏暂时找了个落脚点,在一个废弃的村庄里头。村口的一块破败的大石墩上写着几个字,虽然已经模糊不清,看不出是哪家的书法凿刻,可石墩上的字体显得分外的雄浑沉稳,可见当初执錾之人功夫到家不是一般的师傅。

&ep;&ep;王大鹏朝石墩子上吹了口气,只依稀辨认得出“牛背坡”三个字,王大鹏鼓起晒梆子再朝着整个石墩子的面上用力的吹了一口长气,一阵细软的尘灰蓬起,伴着一声咳嗽声。除了牛背坡这三个大字外再无其它,石墩上的字看样子年代久远,不然也不会斑驳风化得如此严重。乍一看,这字里行间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异样的气息,我和王大鹏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ep;&ep;此地四面都是残垣断壁的房舍,破败不堪,只有后山一面婉延着一道斜垄而去,形同卷卧着的牛背,故而得名:牛背坡。从残败房屋和周边建筑的规模来看,不难看出这里曾经也算是个富裕的村子,时过境迁已没了往日辉煌的景象,只留下了一堆残砖破瓦和荒凉破败。

&ep;&ep;我和王大鹏祖上都是石匠出身,几辈人都是靠这门手艺吃饭,直到我们这一辈,石匠这一门不再像过去那样吃香,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早已丢了大半。虽是如此,在老家的时候也没少接触,那些个地主老财没少给他们下力,黄二狗家尤是。

&ep;&ep;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此刻,我和王大鹏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ep;&ep;边境本就龙蛇混杂乃是非之地,乞讨的、逃难的……不是土匪就是强盗之流盘结在此,一群人恨不得把这里蹲个大坑出来。我们两个外来户,在人群中显得尤为扎眼,仿佛有无数只眼睛从四面八方投来,在时时刻刻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感觉就像是进了看守所,看得人浑身不自在。

&ep;&ep;黑龙江本就是我国的严寒地带,一到冬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寒冬气候极其的恶劣,还真不是盖的。眼看马上就要入冬,东北地带入冬本就比其它地方来得要早,我差不多已经嗅到了冬天的气息。有道是“千山鸟飞绝,路径人踪灭”,如果没件棉袄的话,我俩肯定是熬不过这个冬天的,想到这里不仅打了个寒战。

&ep;&ep;王大鹏问道:“老马,没事吧,你该不会是抽风吧?”

&ep;&ep;“抽风不会,抽签倒是会。”我瞟了一眼王大鹏,拖长了声音回答道。随即盯着对面一直盯着我看的大胡子,这人横眉竖眼的,典型的彪形大汉,一看就不是个善茬,“这猪头今天已经盯着我看了一上午了,眼皮都没咋一下。”

&ep;&ep;“我这里也对上了,我都怀疑他的眼睛,你说会不会是假的?”我俩各自盯着,小声的交流着。王大鹏一边看着,嘴里衔了根从地上捡起来的杂草梗子,说道:“老马,情况好像不太对,看这架势是要拿咱俩开刀。”

&ep;&ep;我弯着腰从鞋底扣出一个铜板,一只脚扫出屁股大的一块空地来,由于地面长时间被瓦砾杂物覆盖,翻出的空地显得格外的潮湿,夹杂着一股腐味散开。

&ep;&ep;铜板掷出,落地。

&ep;&ep;“还真抽……”王大鹏立马扭过头来,问道:“这,怎么讲?”

&ep;&ep;我吞了一口沫汁儿,掷出的铜板棱着落下,不偏不倒镶在了地上,我和王大鹏两下一琢磨来,这不摆明了让我俩滚吗?三十六计,走为上,合计着眼下的情况,强龙毕竟压不过地头蛇。一番思来想去,我俩再不挪窝估计今晚过后连渣都不剩。

&ep;&ep;半夜,两个人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废墟里,踩得瓦砾咯咯直响。

&ep;&ep;“什么声音?”只听见身后远远的传来对面大胡子的声音。

&ep;&ep;“当家的,哪里,哪里有声音?”大胡子身边的一个喽啰慌忙的应了声。瞪大了两大眼珠子四下张望,这无灯无月黑灯瞎火的哪里看得清什么,伸手不见五指,说道:“兴许,是只野猫。”

&ep;&ep;大胡子一听,来了劲,抡起海碗大小的杀猪刀,口水之流,“野猫,在哪里?!”

&ep;&ep;几天后,恰好赶上边境招兵,我俩一阵暗自庆幸,这大老远的总算没有白来,这下过冬的棉衣有着落了。虽然边境部队的日子十分的寒苦,却总比在牛背坡忍饥挨饿要饭强。打小就农村出生的我们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不怕吃苦,而从内地流落到东北边境更加锤炼了我的意志和脚力。所以,比起其他人我和王大鹏更加能够吃得下守卫祖国边疆的这份差事。

&ep;&ep;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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