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景竹打了个喷嚏,搓了搓肩膀,这才意识到大殿内外竟完全像两种季节。
&ep;&ep;这般负气出走,简直如同幼稚的孩子一般,景竹对于自己不假思索的下意识行为感到羞愧,可继续待在那种地方看着苏荷的眼神,又忍不住想发火。
&ep;&ep;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走向何方,哪里有路便去哪,有分岔路便随心走。一边想着要不冷静下来就回去,一边想着回什么回打扰人家襄王的好事。景竹咬牙挠头,不知从何时起,竟变成了这幅为一个人纠结不堪,畏畏缩缩又过分娇嗔的样子。
&ep;&ep;夜色渐深,连钩月也被阴云笼罩,寒风刺骨,恍惚间竟已有星点雪花洋洋洒洒,于天地间翻飞,在皇宫各处鲜艳华丽的灯饰下借由光亮显了形。
&ep;&ep;不禁打了个哆嗦,景竹吸了吸鼻子,打算停止这可笑的意气用事,还是原路返回。可是走着走着,这偌大的皇宫竟成了一座迷宫。
&ep;&ep;是的,景竹意识到,瞎转悠的后果就是迷路。
&ep;&ep;这不比已然熟络的襄王府,更不是城郊的贫民窟。方才着实是过于任性了,而现下景竹忽然焦急了起来。
&ep;&ep;总之,先往人多的地方走就是了,总会有人知道回去的路的。可能因为走得急,想尽快走出这荒无人烟的偏僻小路,景竹的步子也急了起来,这一急,不小心踢到了石子路边的一个东西,脚趾连带着痛了起来。
&ep;&ep;忍着痛,景竹俯身查看。借着路边零星灯笼微弱的光,这才发现原来竟是个脸盘大小的铜壶,壶面精细雕花却布满青苔,里面应该是之前下雨盛满了雨水,所以有了些重量,才会踢疼脚趾。
&ep;&ep;不过,这东西好像能卖个好价钱,换点酒喝。景竹刚想去捡,突然想起自己早已不捡破烂好久了,看到这些被遗弃的破烂东西,还是出于习惯的想要去捡。
&ep;&ep;“啊啊啊好烦!明玄钰你个混蛋,为什么不拉着我点!哼!”
&ep;&ep;景竹撇嘴,小声嘟囔地嗔怪道。
&ep;&ep;本以为四下无人,才敢这般自我宽慰,可景竹突然听到身后石子路边的竹林里,不远处传来树枝窸窣的轻微声响。
&ep;&ep;“谁?!”
&ep;&ep;景竹警惕的转身,喝道。
&ep;&ep;“天子脚下,皇城境内,对王爷这般不敬,恐怕不妥吧?”
&ep;&ep;浑厚低沉的男声从竹枝间传来。
&ep;&ep;随着扑通一声,应该是说话之人从树上跳了下来。但是落地声轻巧而稳重,该是个练家子。
&ep;&ep;那人也没有躲下去的意思,逐步靠近。随着这满天飘飞的细雪,一袭黑衣逐渐显现,带着一身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峻。
&ep;&ep;“恕我冒昧,不过阁下该是听错了,区区一介草民,哪敢侮辱襄王大人。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ep;&ep;景竹不卑不亢,大方拱手行礼。
&ep;&ep;“命不如草芥,名讳不值一提。”
&ep;&ep;黑衣人倒也谦虚,却是避而不答。
&ep;&ep;在这隐秘之处,黑夜之中,一袭黑衣,发如泼墨,黑色的面纱更是将五官容貌包裹其中,不可窥视。只看得来者高瘦而有力,凛然而决绝。
&ep;&ep;“那便不叨扰了,大人您请便。”
&ep;&ep;景竹随意打了个招呼,便想快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ep;&ep;“果然您和您的母亲长得很像。这丝神韵,难怪会讨前朝莲皇贵妃的喜欢。”
&ep;&ep;黑衣人看着意欲离去的背影,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ep;&ep;可这轻巧的一句,被景竹敏锐地捕捉到了。
&ep;&ep;前朝,莲皇贵妃……之前听醉仙阁的周老板提起过,那可是当今襄王的生母,只是当年正得盛宠时突然薨逝,走得莫名其妙,弄得人心惶惶。
&ep;&ep;前朝大部分妃子们,明玄锦登基后都追封了太妃。唯独这莲皇贵妃,一直是莲皇贵妃,就连她生前常用的那把绣有莲图样的金丝墨羽描绣锦扇,都成了象征着她的禁物,似乎带有莲图样的一切物什都在一夜之间成了禁忌。经年之后,整个京城也只有当今的襄王,敢明目张胆地在皇帝面前用那把雪玉莲扇。
&ep;&ep;看来这个黑衣人,知道明玄钰的很多事情。可令景竹没想到的是,听这话的意思,自己的娘亲莫不是也跟莲皇贵妃有牵扯?这些前尘旧事,他知道多少?
&ep;&ep;景竹的大脑飞速运转,思索起了有关娘亲的事情。印象中,娘亲与世无争,淡如秋水。不说倾国倾城,也是貌美如花,只是脸上的一道疤总是令他人感到害怕,可娘亲从来不说那道疤的来历。要说他爹,家大业大,没准确实会跟皇室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