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他心里越是慌乱,不知所措,只能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怕一松开她就不见。
&ep;&ep;舒龙:“萍萍,那已经是过去,我如今心里只有——”
&ep;&ep;只有谁?恐怕连他自己也答不上来。
&ep;&ep;“我想做回我自己。”她抬起脸,拿出那把枪,放在桌子上,嗓音坚定。
&ep;&ep;见到枪的一刻,舒龙忽然浑身卸了力,手劲儿一松,虽然李萍未明说,但舒龙一下就知道她明白了,明白他一直瞒着她。
&ep;&ep;之后事无需再多说,李萍走得坚决,枉论舒龙如何恳求,她离去时,尚不知自己已有身孕。
&ep;&ep;等李萍发现时,已是三月有余,医生问她要留要打,得早做决定,百般犹豫后,或是举目无亲,她决心给自己留个记挂,还是生下了这个孩子。
&ep;&ep;取名——李行。
&ep;&ep;也许是李萍孕期忧思劳重,心有戚戚,李行自出生时就自带几分病相,身体一直不见好,幸亏红港医疗条件不错,每日食补精细养着,一直等着李行稍大了些,调养好身子,李萍才带着他离港,原是不欲再回这伤心地,奈何、奈何……
&ep;&ep;至于舒龙。
&ep;&ep;夜莺确是小春没错,可她已有爱人,正是教她戏曲的老师,而今戏班班主,对舒龙也只是有礼寒暄,生疏道谢,昔日情分已如烟,仿佛困在过去不愿醒来的只剩他一人。
&ep;&ep;舒龙在社团步步高升,却越发觉得孤寂,时不时会做梦,有时梦到十二三岁时,海浪下小春对他微笑,脆生生地叫着他“快来”,有时也会梦见二十五岁时,太平山的黄昏下,李萍眉弯如月,仰脸问他“你是做什么的?”
&ep;&ep;有时两人的脸会重迭在一起,他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想谁,却只能确定一件事,两个人他都失去了。
&ep;&ep;纵有再多红粉佳人也不似从前。
&ep;&ep;从宝安县小渔村吃不饱穿不暖的穷小子,到义安会叱咤风云的龙头大佬,钱权势舒龙都有了,却只剩高处不胜寒。
&ep;&ep;自六八年启始,香港流感爆发后,已有数以万计的人感染流感身亡。
&ep;&ep;七十年代初,连带着戏班子也整个倒了台,班主更是病重住进了医院,靠着呼吸机吊命,夜莺不得不去歌舞厅卖唱赚钱,正巧遇见舒龙。
&ep;&ep;舒龙不忍她沦落至此,出手相助,然而班主还是未能撑到下月。
&ep;&ep;得知爱人死询的夜莺心如刀绞,当即昏死过去,醒来后,正见舒龙守在床头,夜莺面容惨白,双目无神,呢喃道:“阿龙……我好难过,你能明白吗…眼睁睁见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ep;&ep;舒龙哽咽一下,他说不出话,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目送着李萍离去背影时,心底那一阵阵没由来的抽痛。
&ep;&ep;不知与小春此时相较,可有一星半点相似之处。
&ep;&ep;夜莺道:“我早就不怨你了,当年你走后…村里人都说,你是畏罪跳海自杀了,我那时候就不信,你这样的人,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可能自杀呢?看,我果然没说错,对吧?”
&ep;&ep;“阿龙,自从阿爸走后,你也走了,阿姨没多久也走了,全天下好像就剩我孤零零一个人活着,后来我也去了红港,遇到了他,那时他还是一个寂寂无名的角儿,他待我很好……我开嗓开得晚,他也不嫌弃,手把手教我,大清晨陪我一起练,给我挑最适合的角儿,我们一起唱戏,创立戏班,一步步看着戏班辉煌…明明各种各样的苦都熬过来了,说好要相伴到老…怎么就先走了一步?”说着说着,她话带哭腔,兀自落泪。
&ep;&ep;舒龙不知作何安慰,只能递上一张手帕,让她擦尽眼泪,喉中干涩道:“医生说,你怀孕一月了。”
&ep;&ep;夜莺本是不想活了,一想着这遗腹子,又咬牙坚持了下来,三个月时,她脸色便极不好,身子瘦弱,成日干呕,什么也吃不下。
&ep;&ep;医生摇头,道她这一胎许是难保。
&ep;&ep;为了让夜莺静养,舒龙将她接回家中,另请了数人悉心照料她,家里这些年尽是各方塞的莺莺燕燕,闲言碎语不停,都说夜莺是舒龙四房太太,舒龙默不作声。
&ep;&ep;夜莺咳着对他说:“怎么能让他们胡说…平白无顾污了名声。”
&ep;&ep;舒龙道:“你好好休养,其它我会处理。”
&ep;&ep;琐琐碎碎的话没了后,舒龙时不时会去探望夜莺,不做什么,只静静看她,有时又不止是看她,像透过她在看向一去不归的何人。
&ep;&ep;大约怀胎八月时,夜莺做了一场梦,醒来时下身开始见红,她隐约猜到什么,便对舒龙轻说:“我昨夜梦见他来接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我怕是不成了,也许不能见着她长大,阿龙,我这一生未求过你什么,如果我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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