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还肿着吗？” (1/2)

&ep;&ep;陆羽澈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时，林晩已经坐在台阶上睡着了。

&ep;&ep;她侧着脸枕在膝盖上，双手抱膝，及肩的长发自然下垂。

&ep;&ep;安静地蜷缩着，抱成一团，猫儿似的。

&ep;&ep;看着少女的睡颜，他不禁有了些许笑意。

&ep;&ep;长腿走了几步，停在少女身侧，蹲下身来。

&ep;&ep;他温柔地注视着少女，眯着眼，努力分辨着眼前的她与记忆中有何区别。

&ep;&ep;天际线的火烧云燃烧得烂漫，夕阳洒下金色的闪粉映衬着少女安静的侧脸。

&ep;&ep;她是被光芒笼罩着的天使。

&ep;&ep;白皙的皮肤，光洁的额头，上挑的眉峰，高挺的鼻梁，粉嫩的双唇。

&ep;&ep;与记忆中的轮廓重迭。

&ep;&ep;面部的线条依旧分明，气质却柔和起来。

&ep;&ep;她的睫毛依然很短，头发却长长了不少，明明以前摸起来扎手的。

&ep;&ep;似乎什么都没变。

&ep;&ep;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ep;&ep;岁月是一条长河，错过的时光如同流逝的河水，不复东流，也无法重来。

&ep;&ep;日光又西斜了一点，从她脸上撤离。她的面容沉浸在阴影里，似是坠入黑暗。

&ep;&ep;他不禁伸手触摸她的发顶，柔软且顺滑，感官完全不一样了。

&ep;&ep;可在他心里，她永远是只张牙舞爪的小刺猬。会拿尖锐的刺扎他，偶尔也会将刺收拢而扎到自己。

&ep;&ep;却始终，离不开他的掌心。

&ep;&ep;林晩醒来，身下的大床柔软，和过去一年里睡的硬板木床截然不同。

&ep;&ep;似乎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

&ep;&ep;坐起身来，头才发现窗边有人。

&ep;&ep;昏黄的灯光下，陆羽澈正在看书。

&ep;&ep;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金丝框眼镜，修长的手指翻过书页，安静的像一座雕像。

&ep;&ep;“你怎么戴眼镜了？”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他。

&ep;&ep;她没问他为何在房内，也没问他是怎么把她弄回来的，这些好像都是极为自然的事情。

&ep;&ep;可倏然看到他与过去的不同，却迫切地出了声。

&ep;&ep;“以前有段时间打游戏打得凶，老通宵来着……这不，就近视了。”

&ep;&ep;无所谓的语气，平淡的像一杯放置已久的凉白开，无色无味，却又有些年少时的感觉。

&ep;&ep;“度数高吗？”

&ep;&ep;“不高，就一两百。”

&ep;&ep;冗长的沉默，彼此间心照不宣——关于前几天发生的事、关于一年前的事，关于他那段时光是如何度过的。

&ep;&ep;不是禁忌，却又没人愿意提起。

&ep;&ep;有些伤口，结了疤就好了，过后再摸，仍是一块完好皮肤；有些伤口，结了疤，落了痂，时隔经年却依旧隐作痛，更别提去触碰。

&ep;&ep;“……还肿着吗？”

&ep;&ep;没头没尾的问题，却让气氛陷入另一种尴尬。

&ep;&ep;成年人的话题，奇异地发生在两个少年间。

&ep;&ep;林晩没回答，只是把自己往被子里缩，脑子里一片空白，脸上却泛着绯红。

&ep;&ep;像暖春三月的枝头桃花。

&ep;&ep;粉嫩，娇艳，诱人。

&ep;&ep;瞧见她躲避的动作，陆羽澈倒是会错了意，“你别怕，我不会再做什么的……我，你别生我气。我当时实在是……”

&ep;&ep;话没说完，他先闭上了嘴。

&ep;&ep;“实在是什么？”

&ep;&ep;少女清脆的声音隔着被子，有点发闷。

&ep;&ep;我当时实在是很想你。

&ep;&ep;很想要你。

&ep;&ep;我以为，这样你就会是我的了。

&ep;&ep;这个声音在脑内叫嚣着，强烈的欲望想要脱口而出，他对她的爱意，真挚中隐有病态。

&ep;&ep;却被同样强烈的自尊心压制着……不可以，不可以告诉她，不能让她害怕，不能让她讨厌你。

&ep;&ep;“你别把被子盖住嘴巴，对呼吸不好。”

&ep;&ep;最后说出口的，就是这样一句话，干巴巴的。

&ep;&ep;“哈哈哈哈，”少女闷闷的笑声又从被窝里穿出来，又因为笑的太厉害而含糊不清，“阿澈啊，你现在怎么跟我妈一样了……”

&ep;&ep;戛然而止。

&ep;&ep;温度再次降至零下，无法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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