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也就戛然而止。李隆基此时如惊弓之鸟,感觉车驾停止了走动,顿时一激灵睁开眼来,疾声喊道:“力士何在?力士何在?”

&ep;&ep;高力士闻言急忙跑到李隆基面前,李隆基问道:“前面有何事发生?为何不走了?”

&ep;&ep;高力士禀道:“臣已然问过了。前面不知为何聚集了数百村民,他们遮道相阻,恳求陛下不要入蜀,就留在此地集合官军与叛军相抗。”

&ep;&ep;李隆基闻讯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心想只要不再发生波折最好,就吩咐高力士道:“这些百姓眷恋本土,并不为错。也罢,可取出一些财帛等物散与他们,让他们自顾安命吧。你嘱前队辟开道路,我们先行,让太子带领后军抚慰他们。”

&ep;&ep;高力士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车驾又开始缓缓行进。李隆基行经那些百姓身边之时,只见这数百人牵衣拦道而哭,果然情切意真,心里又是一酸,只好低头而去。

&ep;&ep;前队行了一个多时辰,眼见临近中午,就停止前进就地造饭。他们用完午饭,并不急着行走,要在这里等待太子率领的后队。然时辰一刻一刻地飞逝而去,后面的来路上难见太子人影。

&ep;&ep;李隆基心中忽有预感,就让高力士派人沿来路返回,以侦太子及后军行踪。三骑马由是疾驰而去,较之大队车驾的缓慢而行,这些快骑要迅疾许多。

&ep;&ep;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前去侦知的三骑返回。李隆基急忙问道:“太子为何不来?”

&ep;&ep;其中一人答道:“禀陛下。我等到了马嵬驿前,就见那里又聚集了数千人。他们皆为临近的村民,就此将太子和后军团团围困,不让太子随同陛下行走。”

&ep;&ep;李隆基觉得奇怪,马嵬驿附近村落稀疏,为何能有数千人聚集?

&ep;&ep;那人继续禀道:“我等奋力挤入人群之中,如此得见太子之面。太子言道,乡民情殷意切,极力挽留太子抗击叛军,太子决计不再随陛下入蜀,就此带领乡民北上朔方募兵,以驱除安贼。”

&ep;&ep;李隆基此前的预感得到证实,看来太子决计与自己分道扬镳,他要独力扩充自己的势力了。李隆基想起杨玉环昨日猝死,今日太子又分道而去,心中感触良深,不禁仰天叹道:“天也!”

&ep;&ep;瞬息之间,李隆基脑中闪出了带人将太子追回的想法,然太子所带后军千余人,万一后军已奉太子为主,见面后两者再混战一番,岂不是损人不利己之策?李隆基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又思太子留在北方,可以召集官军抵御叛军,自己入蜀求安,让太子独当一面于国事有利,心里就另外有了主意。他就问高力士道:“太子妃张良娣在此吧?嗯,你选出数名妥当的宫女随侍,把她带过来。”

&ep;&ep;李隆基又唤过陈玄礼道:“太子今后在朔方,身边须有卫士相护。后军千余人太少,可从这里拨出一千人,由你带领前去相护太子。玄礼啊,你随我日久,今后须以忠心侍奉太子吧。”

&ep;&ep;陈玄礼前一日主持兵变,令李隆基感触良深,他现在让陈玄礼随护太子,自是以为陈玄礼已与自己离心。其实不唯李隆基这样想,就是陈玄礼本人也知经过了这场事儿,皇帝定然会对自己有顾忌之心,就闻言伏地叩首,兼而涕泪横流道:“臣奉旨拨出千人前去相护太子,然臣自从随了陛下,决计不敢离开陛下左右。请陛下体恤老臣之心,恩准老臣随侍陛下吧。”

&ep;&ep;此时张良娣也来到李隆基的面前,李隆基见陈玄礼如此动容,就叹道:“你不愿随太子,就还在朕身边吧。你起来吧,速速去调兵,这就相护着张良娣去寻太子吧。”

&ep;&ep;陈玄礼不愿意离开李隆基,自是想表明发动兵变实为剑指杨国忠,其目的在于维护皇帝,自己对皇帝的忠心也不改。然李隆基并不领情,后数日,李隆基诏寿王李瑁统制禁军,就将陈玄礼撇在一边。

&ep;&ep;如此分兵,李隆基身边随侍之人仅剩千余人。众人冒着淅沥小雨再复上路,李隆基两日内迭遭两场大变,心中灰暗实已到了极致。他蜷缩在舆中一角,似在半睡半醒之间,连话都不想多说。

&ep;&ep;入蜀队伍在路上又行了二十余日,他们先到扶风郡再到陈仓,然后越过大散关进入汉中地面,其后沿嘉陵江向南,即为崎岖的蜀道。他们越过险峻的剑门关之后,七月十三日到达普安郡。剑南节度留后崔圆等人已相继前来迎驾,崔圆原为杨国忠的心腹之人,其见了李隆基之后颇尽臣子本分,令李隆基大为心安且感动,竟然流泪对高力士等人赞道:“世乱识忠臣啊。”当即授崔圆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此前路途中,李隆基心伤杨玉环之死,又叹太子不辞而别,心中就有无数哀怨,到了此时此地,心绪方才好起来。

&ep;&ep;李隆基其实不知道,此日此时的灵武城里,太子李亨已自称皇帝,在灵武城南楼即位,其颁布册书,大赦天下,改元曰“至德”,遥尊李隆基为“上皇天帝”,授任追随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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