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的协奏曲声甚至盖过了人们的说话声。

&ep;&ep;蒲知弧在大厅的另一边和一位雍容华贵的太太正在谈论墙上的“麦草垛”。

&ep;&ep;漂亮妩媚的女人轻摇手中小扇,打趣道:“听说这幅作品是Van的绝笔,虽然很名贵,但是放在令媛的生日上,可不太恰当啊……”

&ep;&ep;蒲知弧听后笑了,理了理右手的袖口:“我对那种穷困潦倒又有心理疾病的消费符号可不怎么感兴趣。”

&ep;&ep;“哦?”太太红唇微张。

&ep;&ep;蒲知弧笑容加深,语气带上了一丝自豪:“这是意乖儿十三岁的时候画的。”

&ep;&ep;“当时她艺术老师刚给她讲了Van的画,她却转头回来告诉我,这人没有什么了不起,她可以画得更好。我也同意她的说法,就叫她画来看看。”

&ep;&ep;“哈,当时那么一个小不点儿,叫钟序把她送到萨凡纳的庄子去,一个人在那里闷了半个月,就画出了这么个东西。”

&ep;&ep;“钟序也只会哄人,说什么绝望中看到了希望,把小姑娘哄得开心了好久。”像是想起了什么弥足珍贵的回忆,蒲知弧边说边回忆着,低声笑了。

&ep;&ep;饶是见惯了风雨的太太,也被这春风化雨的一笑给暗自惊艳到。

&ep;&ep;于是她上前仔细看了看这幅画作,确实发现和Van的作品相比,在细节上有很多不同,Van年轻时偶尔还会有浪漫轻松的时刻,年暮时的作品却还是不由得暮霭沉沉了许多,而这幅,却犹如在枯树里开出花一般,帮生命找到了出路。

&ep;&ep;蒲知弧回忆完了往事,便抬头到处寻找蒲意的身影。

&ep;&ep;一点也不难得找,从他这里望去,便看见了站在巨大落地窗前的蒲意。

&ep;&ep;女孩亭亭玉立,露出的脖颈纤长优美,身穿定制的裸色长裙礼服,这件小礼服的每一个褶皱和拼缝都花费了设计师的心血,所有的结构线条都隐藏在小小拼缝里,从里到外沁透了自然、优雅。

&ep;&ep;她一个人打量着窗外的雪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ep;&ep;蒲知弧走到了蒲意的身边。

&ep;&ep;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投射在玻璃窗上。

&ep;&ep;“爸爸。”蒲意轻轻唤了一声。

&ep;&ep;蒲知弧看着窗外两个人的影子,带着父亲的慈爱意味说:“你从小就喜欢看雪。巴黎现在的雪景应该更加好看,可是你却不愿意去。这场雪,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ep;&ep;“喜欢,谢谢爸爸。”

&ep;&ep;蒲意真的感觉很开心,因为这个礼物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好处,甚至可以说是华而不实。但依照蒲知弧的性格,送她华而不实的东西,就意味着——他真的爱。

&ep;&ep;比起来,她真的比葛立隅幸运得多。

&ep;&ep;至少她有爱她的家人,而葛立隅什么都没有。

&ep;&ep;这一场雪于她是美景,于他,却是灾难的开始。

&ep;&ep;不远处城市的钟楼响了九下。

&ep;&ep;“阿序给你准备了什么?”蒲知弧开口。

&ep;&ep;“在路上了。”蒲意向蒲知弧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只是需要我亲自去拿。”

&ep;&ep;语毕,她便转身离开了这一奢华温暖的大厅,向着昏暗、未知的世界走去。

&ep;&ep;………

&ep;&ep;葛立隅知道今天是蒲意的生日。

&ep;&ep;他想了好久该送蒲意什么生日礼物,想来想去觉得用自己的那些脏钱去买东西来送给她都是一种对蒲意的玷污。

&ep;&ep;蒲意本身也什么都不缺,而他什么都没有。

&ep;&ep;当然如果蒲意愿意,他也可以把自己洗干净再扎上一个大红蝴蝶结送给她。

&ep;&ep;葛立隅揉揉脑袋,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越来越……

&ep;&ep;最终,他决定送给蒲意一条手镯,这样,蒲意就能随时带着,并且表明她已被所有。

&ep;&ep;他亲自设计,大体上是一个铂金的莫斯乌比环,嵌入了两颗打磨成字母“Y”的蓝宝石,背面刻下了小小的一句话——I&ep;loved&ep;you&ep;first,but&ep;afterwards&ep;you&ep;loving。

&ep;&ep;我先喜欢上你也没有关系,但之后,你要爱上我。

&ep;&ep;这小小的一句话就意味着,他愿意,亲自把自己的尊严送到她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