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年根儿底下京城中的雪愈发大了,连皇城中的奴才都停下了扫雪的事体,猫在角落里攥着红肿的双手等雪停。

&ep;&ep;裴远上午进宫时,冻得脸色发青的太监将他引到城门观景楼前,只僵硬行了个礼,就小跑着进了旁边护城侍卫的屋子取暖。

&ep;&ep;裴远不疾不徐登上观景楼,楼里温暖如春,圣人身边的太监总管梁久忠见到裴远,安静躬了躬身退出去。

&ep;&ep;“不用多礼,坐,明煦的门人从广东那边进上来的银毫,朕尝着不错,你也品品。”已天命之年的圣人像个慈祥的老人,笑着招呼裴远。

&ep;&ep;裴远脱掉狐裘,从善如流坐在圣人下首,安静喝茶。

&ep;&ep;“你还是这样,身上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婉儿若是知道,只怕是要心疼的。”圣人并不在意裴远的冷漠,无奈笑着摇头道。

&ep;&ep;裴远放下茶杯,声音比外头的雪还要冷:“臣的娘亲早就死了,她不会知道。”

&ep;&ep;“这些年过去,你还在怨朕。”圣人收了脸上的笑,带着几分落寞道。

&ep;&ep;裴远不说话。

&ep;&ep;圣人目光遥遥看向窗外,身处三层观景楼,能看见大半个京城被白雪包裹,美得恍若世外桃源。

&ep;&ep;“当年你爹和你娘是为了保护朕,才被人栽赃陷害,死在了金杭运河上。”圣人声音淡淡的,“那时朕刚刚继位,先太后娘家把持朝政,妄图外戚专权,梁国公府想要让天下学子为太后所用,让殷家的天下变成梁家的,裴家世代忠于皇帝,才会招惹灭门之祸。”

&ep;&ep;裴远只看着杯中的银毫白针渐渐漂浮起来,依然不曾开口。

&ep;&ep;圣人也没指望他开口,只叹了口气:“年后朕想让你去金杭。”

&ep;&ep;“圣上希望臣将卢家拿下?”裴远这才抬起头,“臣只是个武夫,这事儿由武宁候来做更合适些,他如今管着吏部,比臣更善处理这些。”

&ep;&ep;圣人淡笑:“武宁候会下金杭,替太子挣得铁骨之名,朕要你去金杭,只要你做一件事情。”

&ep;&ep;裴远静静听着。

&ep;&ep;圣人从窗外回过头:“朕要你在卢家的事情解决后,拿到太子谋逆的证据,交给明煦。”

&ep;&ep;裴远皱眉:“圣上要改立太子?”

&ep;&ep;圣人又转头看向窗外,声音莫名冷漠了许多:“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朕怎么吩咐,你怎么做便可。”

&ep;&ep;裴远沉默了一会儿,才起身单膝跪下:“臣谨遵圣上旨意。”

&ep;&ep;圣人轻笑出声,指着窗外道:“你过来瞧瞧,你小时候,朕曾抱着你在雪地里打过雪仗的。”

&ep;&ep;裴远起身走到窗前:“圣人忘了,我从小记性就好,当然记得。”

&ep;&ep;圣人呵呵笑起来,带起脸上深深的皱纹,连眸子里都带着清浅的笑意,一点都不像是刚决定要陷害自己亲生儿子的父亲。

&ep;&ep;有人赏雪,就有人恼这接天连地的大雪不停。莲荷居内,芷秋瞧着窗外鹅毛般飞舞的大雪,撕掉了第三条帕子。

&ep;&ep;三夫人安氏本安排的是除夕家宴时叫人进来,她这边也都准备好了,只大雪不停,不管是马车还是人都很难进来。

&ep;&ep;若是留下痕迹,到时候放人进门的奴才们一个都跑不掉。

&ep;&ep;可若是错过除夕,就只能等元宵节,瞧着俞桃那张愈发水灵的小脸儿,芷秋真是一天都等不下去。

&ep;&ep;好在这恼人的雪到腊月二十九就停了,看着墨宁院中的奴才很快就将雪清理干净,芷秋脸上难得露出笑来。

&ep;&ep;等俞桃端着茉莉花露进门时,她脸上的笑都没落下:“明日是除夕,府里的主子都要进宫赴宴,咱们两个也一起吃个酒热闹热闹如何?”

&ep;&ep;俞桃笑得比芷秋还好看:“都听芷秋姐姐的,我明儿个早些起身准备。”

&ep;&ep;芷秋盯着俞桃脸上的笑,眸子里的嫉恨怎么都落不下去,好在想到第二日要发生的事情,她才强压下撕了俞桃那张脸的冲动,难得没多吩咐她做事就叫她回去了。

&ep;&ep;俞桃回到屋里,从妆奁盒子里取出她特意磨利了的银簪,冷静放在了一旁。

&ep;&ep;上辈子她和芷秋也是差不多时候进的墨宁院,只那时芷秋是在元宵节时动的手。如今自己与武宁候的靠近,她还刻意透露出武宁候对自己的恩宠,显然是让芷秋更坐不住。

&ep;&ep;好在这一回,她并没有指望武宁候救她。

&ep;&ep;除夕当天傍晚,俞桃请老赵帮忙,整治了一桌子卖相不错的饭菜,端去了芷秋屋里。

&ep;&ep;芷秋跟上辈子一样,拿出一坛子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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