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他的语气中并无不悦,却也不敢再多言,只低头道:“臣妾不该妄揣圣意,请皇上恕罪。”
良久,不知是否是我听错了,我竟听到承琰低低的叹了口气。
我疑惑的抬头,然而看到的只是黑暗中模糊的轮廓。若是平常,我一定不会问他,然而今日许是饮了酒的缘故,我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出声问道:“皇上为何要叹气?”
黑暗中,我感觉他在注视着我,握着我的手也越来越紧。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承琰放开了我的双手,我忍着身体的不适,蹙眉闭上了眼睛,慢慢的感到了比方才更甚的寒意,原来秋夜真的这样凉。
忽然感到一个柔软轻盈的东西将我的身体围住,隔绝了不时吹来的冷风。我睁眼,竟是承琰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了我的身上,此时正低头系着披风的带子。
“皇上…”我不禁诧异,下意识的要将披风脱下。
“别动。”承琰沉声打断我,重新将披风为我披好。
或许是天色太暗,又或是承琰从未动手做过这样的事,竟系了很久。
他离我如此之近,温热的气息不时打在我的脸颊上,有些陌生的男子气息与龙涎香味不时充斥在鼻息之间,我的心跳动的比方才更快,本就发热的脸颊此时更是烫的厉害,而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
仿佛过了很久,承琰才为我系好披风的带子。
我低声道:“臣妾身体向来极少生病,不要紧的。皇上将披风给臣妾,若是着了凉,臣妾岂非成了罪人。”
承琰轻笑一声,戏谑道:“朕堂堂九尺男儿,若是吹点风就会病倒,便也不必守护这天下了。”
我一时语塞,只好低头不语。
“走吧,朕送你回去。”
“多谢皇上。”此时身体难受极了,便也不再推辞,谢恩后跟在承琰身后。因是背着月光,有些看不清脚下的路,刚走了两步,便被一块石子拌的一个踉跄,还好玉缘反应快,及时的扶住了我。
走在前面的承琰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微微皱眉道:“怎么连路都走不好。”
不等我说话,便上前将我的手紧紧的握在他手中。
我微微讶异的的看他,月光下,他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握着我的手微微一紧,沉声道:“你打算站在这里看朕一个晚上吗?”
我脸一烫,忙低下了头,由着他牵着我往前走。
夜色如磨砚一般漆黑,唯有月光倾斜而下,铺满整个石子路,逆光而行,我看着脚下的影子随着我们的脚步晃动,四周的树丛落下斑驳的黑影,参差不齐,随着夜风来回摆动。而此时的我心内却然不似这夜色一般宁静。不时用余光轻瞟身边的承琰,他只是看着前方,静静的走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到了雎祥宫,景宜轩的宫人见承琰牵着我回来,诧异之下难掩欣喜之色,行礼后忙出去备茶。
容瑾面上亦是闪过一丝惊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承琰,最终将不解的目光落在玉缘身上,玉缘只是抿嘴而笑。
承琰坐下后又吩咐容瑾去为我煮一些醒酒汤与姜汤。
不一会儿,采清与茜宝端了热茶进来放到了我与承琰座旁的桌上,嘴角噙着笑意,低头退出内殿。
承琰搓了搓手,端起茶喝了几口。转头见我盯着他看,干咳了两声,笑着道:“朕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将目光移到别处,有些尴尬的道:“皇上方才将披风给了臣妾,想必也着了些寒气,不如多坐片刻,待容瑾熬好姜汤,喝一些再走吧。”
承琰手指轻敲着桌面,笑着说了句“好”。
我不知该再说什么,只得低头饮茶。
好在容瑾手脚到也麻利,很快便奉了姜汤进来。
喝过姜汤后,身上的寒气仿佛退去了不少,暖和了许多。
此时我才发觉身上竟仍穿着承琰的披风,在殿中坐了这样久,又喝了姜汤,已然缓了过来。酒也醒了大半,已不似方才那般难受。我抬手解开带子将披风脱下来放在了容瑾手中,口中道:“天色已晚,想必外面寒气更重,皇上回去的时候把披风穿上吧。”说罢示意容瑾将披风交到立于承琰身后的孙长胜手中。
容瑾微微一怔,迟疑的看着我,我示意她动作快些。容瑾见我用眼神催促她,只得上前将披风放于孙长胜手中。
孙长胜也有些诧异,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承琰,手中的披风仿佛成了烫手的山芋。
承琰也微微讶异,深邃的眸子盯着我看了许久,露出一抹笑意,“既然天色已晚,那朕今晚就歇在这里。”
我暗暗握紧了手中的茶盏,若今后想要立足在这后宫,承琰的宠爱自然重要,然而此时却不是最好的时机。我虽已入宫一个多月,若此时侍寝,以承琰对我的猜忌与防备,定然不会给我过多宠爱与真心,且在今日这样特殊的日子侍寝,定然会引人侧目,成为众矢之的。
我微微咬牙,抬头看了承琰一眼,道:“请恕臣妾不敬之罪,皇上今日…不能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