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先是木质托盘被放下的声音,随即有个温和清润的男声响了起来。

&ep;&ep;“慧卿姑娘,沐浴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丑奴先告退了。”

&ep;&ep;原来那貌寝的小厮名唤丑奴,想来是楼内给他起的诨名了。

&ep;&ep;若不是亲眼见过丑奴的长相,司云落实在是很难想象,拥有这样和悦声音的人,竟会有一张仿佛被大火燎过的狰狞面孔。

&ep;&ep;听上去倒像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ep;&ep;而那被称作“慧卿姑娘”的花魁娘子却并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只是沉吟着不做声。

&ep;&ep;丑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沉默而恭顺地立于门外,一言不发。

&ep;&ep;僵持而凝滞的气氛终于被一声钝响打破,是慧卿放下茶盏,婷婷袅袅地站起身来,走到了丑奴面前。

&ep;&ep;“听说,你从很久之前便在这花云楼里了?”

&ep;&ep;丑奴答道:“是,小人天生貌丑,生活艰难,险些因冻饿死在路边,承蒙玉姐收留,便在此处做些粗使活计,讨个生活。”

&ep;&ep;慧卿冷笑了一声。

&ep;&ep;“听你说来,玉姐反倒是个大善人了。”

&ep;&ep;丑奴的头越发低了下去,似是不敢看她:“玉姐与慧卿姑娘,皆是小人的主子,小人不敢背后妄议主子,还请姑娘不要为难。”

&ep;&ep;慧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而回身走到桌边坐下,抚弄着指甲上鲜红欲滴的蔻丹。

&ep;&ep;“时间还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ep;&ep;原来慧卿也是好人家的姑娘,父母双亡后,她在进城投奔未婚夫的路上,被拐子下了蒙汗药卖进这花云楼。

&ep;&ep;她苦苦等待未婚夫搭救,哪知却等来了他不告而别的消息,为了活命,不得不死心跟了玉姐。

&ep;&ep;丑奴听完沉默了半晌,也只能安慰道:“姑娘苦练三年,掌上舞惊鸿一瞥,方才李公子已经答应为姑娘赎身,姑娘也算苦尽甘来,得偿所愿。”

&ep;&ep;“苦尽甘来,得偿所愿?”

&ep;&ep;慧卿喃喃着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忽然苦笑起来。

&ep;&ep;“为人外室,困于深宅后院之中不得自由,看人脸色仰人鼻息而活,你当真认为,这是我心中所愿所想?”

&ep;&ep;丑奴不说话了。

&ep;&ep;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沉默和短促的抽气声。司云落极想回过头去看,奈何被慕星衍压着,无法转身。

&ep;&ep;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有珠帘被柔荑拨开,叮咚作响的声音。

&ep;&ep;慧卿的话语中压抑着隐隐的激动:“可就在方才,那李公子喝多了酒,却告知了我一桩奇事。”

&ep;&ep;“我那负心的未婚夫并未上京去,如今就在这花云楼中,可我竟然从未发现过。”

&ep;&ep;随后便是一连串撞击的闷响,司云落也顾不得许多,凭借着体型压制,将慕星衍从身上推了下去,自己连忙回身去看。

&ep;&ep;慧卿一个柔弱姑娘,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死死抓住丑奴的衣裳,不容分说扒开了他的领口,露出胸前肩上密密麻麻的伤痕。

&ep;&ep;那些伤痕看起来已经年深日久,狰狞可怖,除了鞭打的伤痕外,更多的则是大火留下的烧烫伤。

&ep;&ep;唯有肩部的一处,看起来似是被刀剑削平的,留下了平整的豁口。疤痕颜色极深,并未像其他伤口那般有所淡化,倒像是从未痊愈过。

&ep;&ep;慧卿松了手,倒退两步,喃喃自语着。

&ep;&ep;“怎么可能呢……这里明明有块胎记,我记得这里有块胎记!”

&ep;&ep;她神情再次激动起来,丑奴却只是迅速把衣襟拢好,不经意地向内室望了一眼。

&ep;&ep;意识到方才的水花弄出了太大动静,司云落连忙沉入水中,正想要把慕星衍也按下去,就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呛了水,似乎是昏了过去。

&ep;&ep;……算了,昏过去正好,她可不承认是被她推下去的。

&ep;&ep;趁慧卿魂不守舍的时机,丑奴匆忙行了一礼,便道:“姑娘想必是认错人了,不必执着,凡事要向前看,小人告退。”

&ep;&ep;他出了房间,走得飞快,完全没了平时畏畏缩缩的样子,像是在躲避身后恶鬼的纠缠。

&ep;&ep;而慧卿定了定神,连忙追了上去。

&ep;&ep;*

&ep;&ep;司云落终于有机会,把慕星衍从池子里捞起来。

&ep;&ep;渡气是不可能渡的,但可以略施法术,让他把水吐出来,这还是看在她的身体的面子上,不然她才不管!

&ep;&ep;慕星衍吐出最后一口水,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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