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楼,顺便问问她:“应小姐今晚有没有空?”

&ep;&ep;应帆女士懂得用美貌变现,但尚没有做好用美貌立足后半辈子的准备,往往答没空。

&ep;&ep;“迟到了一些,是不是早上贪睡?”她摘下应隐帽子,摸摸她头发。

&ep;&ep;“刚杀青,还没缓过来。”

&ep;&ep;家里请了保姆,料理应帆的日常,应帆平时只看看书养养花。别墅区也跳广场舞,只是听着时髦,交谊舞,探戈,拉丁,应帆去了两回,嫌嘈杂不体面,意兴阑珊地放了舞伴几回鸽子,也就没人请她了。

&ep;&ep;从灶台里飘出的鸡汤清爽扑鼻,应隐没吃早饭,让阿姨给她先盛一碗垫垫肚子。

&ep;&ep;她倚门而站,碗烫,底下垫一张丝绸帕。应帆白她一眼,笑她没仪态。

&ep;&ep;“昨天晚上问你热搜的事,你也不理我。”

&ep;&ep;“我三天两头上热搜,你三天两头问,我回得过来吗?都是无所谓的小事,你白操心。”

&ep;&ep;“嗯,是三天两头跟那个宋先生上热搜。”应帆话里有话。

&ep;&ep;应隐倒了胃口,扭头回餐厅,把碗搁下了。

&ep;&ep;“宋先生前段时间在平市看展,还约着来家里吃了一顿饭。”

&ep;&ep;应隐猛地扭头:“我怎么不知道?”

&ep;&ep;“他来家里做客,也要通知你?你跟他进展到哪一步,也没有通知我啊。”

&ep;&ep;应隐一肚子火气:“我说了我跟他只是逢场作戏,连手都没牵过!”

&ep;&ep;“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应帆莫名其妙,“以前跟你提宋时璋,也没见你反应这么大。怎么,吵架了?”

&ep;&ep;“我跟他不熟,没有架好吵。”应隐面无表情。

&ep;&ep;“哎,他那天来,我带他看你小时候住的房间,他听得津津有味。”应帆自顾自地说。

&ep;&ep;“我小时候住棚户!现在拆了盖亚洲银行了!你带他去亚洲银行大堂参观去!”

&ep;&ep;应帆猝不及防她揭旧伤疤,脸色一愣,明明惶然心慌,偏偏却更冰冷下来。

&ep;&ep;应隐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每次回家探亲,亲热不了两句就该夹枪带棒地吵起来。她既觉得应帆可怜,又觉得自己残忍,索性收拾起包,三两步冲上楼梯,砰地一声把门甩上了。

&ep;&ep;她的房间真漂亮。

&ep;&ep;琳琅满目的书,粉色的洋娃娃,堆成小山的公仔,“我们小隐小时候亲手勾的针织裙”,学跳舞时留下的影像,发髻梳得高高的,黑色练功服,腿拉成笔直。

&ep;&ep;但这并非她真正的房间。

&ep;&ep;第17章

&ep;&ep;她小时候真正读度过的地方,在棚户区,在城中村。

&ep;&ep;蓝色的棚屋绵延连片,她每天从那里穿过暗巷,绕过猪肉档,走过沤着糜烂甜味的水果摊,去上舞蹈课。

&ep;&ep;应帆牵着她的手,身段优雅从容,下巴微抬,目光从不斜视,旁人看她,像看只不合时宜的天鹅。

&ep;&ep;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一路随行。

&ep;&ep;“又带她女儿上舞蹈课呢?”

&ep;&ep;“真舍得。”

&ep;&ep;“你懂什么呀,这叫投资。”

&ep;&ep;“那是,人家跟我们不一样,落难小姐。”

&ep;&ep;“噗,什么小姐,哪个不要的二奶怕不是?”

&ep;&ep;那时候的大湾区,漂亮点的,在别人眼里不是二奶,就是大佬的女人,棋牌室一桌麻将凑个搭子,能凑出三个情妇。

&ep;&ep;港澳的男人甚至都不必发达,只需稍有点钱,就能在内地建立第二个家,生儿育女,每月往返。女人当了情妇,在亲戚间不必遮掩,穿金戴银,大大方方地说,我家香港那个,生不出儿子。

&ep;&ep;但应隐知道她妈妈不是。她是知道她父亲的,生得很好,高大俊朗得能演tvb的武生,人也忠厚,唯一毛病,是贪杯三两,酒品不好。

&ep;&ep;在全民掘金的年代,一个男人如果上进,忠厚便是品行,如果不上进,忠厚便只是窝囊。

&ep;&ep;应帆很上进,男人很窝囊。

&ep;&ep;小时候,应隐并不很懂得母亲的傲气,她的傲气是自欺欺人的,在这样的弄堂巷子里,一到夏天傍晚,满地都是敞着肚皮剔牙线的男人,女人的化纤衬衫吸饱了汗臭味,她的傲气、体面,都显得多余而倔强。

&ep;&ep;学舞蹈很苦,回家也要练功。同学们在大别墅大平层敞亮的客厅里练,应帆需要帮她把餐桌椅挪走,练好了,再搬回来。

&ep;&ep;“你不属于这里,盈盈,把你带到这里,是妈妈没本事,你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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