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起原她眼下戴了幕篱,面上也不曾贴之前在寻雁堂时的面皮,无怪乎荔儿不曾认出。

&ep;&ep;贺瑶清复侧眸瞥向身旁的李云辞,便见李云辞面色如常不着痕迹得微微向后退了半步,倒似是给荔儿的衣衫腾出了半步的位子来。

&ep;&ep;那荔儿如泣如诉,哽咽道,“不想在雍州城不过寥寥数面,今日竟是郎君救我于危难。”

&ep;&ep;贺瑶清听罢,见李云辞面色淡漠连话都不欲说,只得朝荔儿轻声道,“无须多礼,快些起身罢。”

&ep;&ep;荔儿闻言,忙朝贺瑶清福身,道了一声谢。

&ep;&ep;贺瑶清瞧着荔儿的模样,只觉比先头在寻雁堂时更清瘦了好些,“可用过吃食不曾?”

&ep;&ep;荔儿低垂着眼眸摇了摇头,贺瑶清忙将带荔儿回了方才四人用吃食之处,替她点了一些吃食。

&ep;&ep;荔儿满眼的感激,谢了贺瑶清,复又去谢了李云辞。

&ep;&ep;待膳毕,一通询问下来,贺瑶清才知晓原荔儿的阿耶竟是个烂赌的,越近金陵城街头上的花样自然越多,再回雍州城那是万万不肯,一路上吃喝嫖赌好不快哉,只输光了身上的银钱,便将主意打到荔儿身上头。

&ep;&ep;若没有不是碰着了贺瑶清,怕是要被卖进窑子里头去。

&ep;&ep;说到这处,荔儿伤心不已,只不住得抽噎。

&ep;&ep;贺瑶清心下好一阵怜惜,轻抚着荔儿的背脊宽慰着,女子于世上艰难,原她自己也是知晓的,默了默,随即掀了幕帘的一角,朝正负手立在门旁的李云辞望了过去。

&ep;&ep;那头李云辞见状,心下了然,随即朝阿二示意。

&ep;&ep;阿二得了令,从怀中掏出了一包碎银于那荔儿,另外给了两张银票,交代荔儿银票贴身放,不好轻易现眼,碎银放在身边平日里头用。

&ep;&ep;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便是要她拿了银子自寻生路去。

&ep;&ep;那荔儿见状,一时默然,心下微转,面前这位郎君她分明没有认错,定然是先头日日待在寻雁堂对过酒楼的那一位,只眼下他身侧那位女子身形倒是与寻雁堂的掌柜瑶娘有几分相像,声音却断然不是同一个人,原当那郎君是个专一的,眼下瞧着也是个喜色反复的。

&ep;&ep;眼下这处人生地不熟,手上的刺绣功夫若没有好的绣样来亦不会有人来买账。手里的银子总有会用光的一日,到那时还不是得随便入府做个洗脚婢伺候的也不知是什么牛鬼蛇神。

&ep;&ep;抬手轻拭泪,“娘子也是雍州人么,不知与郎君是如何相识的?”

&ep;&ep;……这原是说来话长的,贺瑶清便随意寻了话头搪塞,只道不是雍州人,二人不过是路上相识。

&ep;&ep;话音刚落,冷不防李云辞回身望过来,面色冷沉,只贺瑶清却忍不住缩了缩脑袋,抬了帕子掩住唇边的笑意。

&ep;&ep;只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荔儿闻言,心下一顿,已然拿定了主意。

&ep;&ep;遂将银票与碎银推至一旁,朝贺瑶清泪眼婆娑道,“娘子给了我银钱,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我一个弱女子,眼下人生地不熟,万一路遇歹人可如何是好。”

&ep;&ep;“我瞧娘子身边不曾有女使跟着,娘子不若让我跟着你罢,我一定听话的。”

&ep;&ep;话音刚落,那头李云辞已回转过身来冷眼望着荔儿,眉眼沉沉,好似一眼便将这个叫荔儿的女子瞧了个透,心下一声嗤笑,随即别过眼朝贺瑶清望去。

&ep;&ep;不想贺瑶清原就对荔儿的遭遇心疼不已,又因着先头是她绣坊的绣娘,眼下不过是不便相认罢了,再听荔儿说完,亦觉得是这个道理,遂抬眸朝李云辞望去。

&ep;&ep;至此,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静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