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关外的朔风愈发急促,驾车人没留心风干的碎石,转动的车轱辘一卡,车内的人从车板上弹起,撞到顶棚,一时间抽痛的“嘶嘶”声此起彼伏。整个昏暗的车厢内,唯一安坐不动的,只有焉宁和枕在她腿上昏迷不醒的双鲤。

&ep;&ep;车不是贵人乘坐的宝马香车,为了掩人耳目,临时用粗木搭建,低矮逼仄,似个牢笼。外头堆着货,光鲜亮丽,里头却满是木屑与倒刺。

&ep;&ep;焉宁听到抽泣声,努力抬起头,寻音望去,只见一根半指长的倒刺,狠狠扎在一个小男孩的额角,殷红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左右的人不是自顾不暇,便是愣愣怔怔,没有援手,也不知该如何援手,一句哄也没得。

&ep;&ep;“吹吹,不痛。”焉宁平放下怀中的双鲤,匍匐过去,将孩子搂住,趁吹气时按住伤口,一鼓作气将倒刺拔了出来。

&ep;&ep;男孩痛呼,她赶忙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对方看她细皮嫩肉,又是个女孩子,最后那点尊严驱使,没好意思咬下口,只鼓着腮帮硬撑。

&ep;&ep;焉宁抿唇,反倒感念他的温柔,收回手时在头顶几处大穴依次拂过。

&ep;&ep;这笑惑人心魄,犹如阳光灿烂,男孩看痴了眼,抱着头忘了痛。

&ep;&ep;“我们会不会死?”

&ep;&ep;“会不会再也回不了家?”

&ep;&ep;车内年龄最小的姑娘,亲眼目睹狗老大挖人眼珠的过程,此时摸到一手血,再也绷不住,“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ep;&ep;哭笑往往最牵动人心,转眼,人人皆悲恸。

&ep;&ep;“闭嘴!”驾车的狐儿脸把手头的鞭子后甩,打在车顶上。

&ep;&ep;焉宁看不下去,使劲儿拍打车门。

&ep;&ep;狐儿脸可没了当初拐孩子时的慈眉善目与和颜悦色,只咒骂一声,凶狠地瞪过去:“做甚么?”

&ep;&ep;“要变天了!”焉宁把头支出来,指着地平线外漫起的红霞,而现在不过晌午,离黄昏还有好几个时辰,“得找个背风的地方躲起来。”

&ep;&ep;他们四人并非都生长于大漠。

&ep;&ep;狐儿脸蹙眉,拿不定注意,稍稍侧身让开,骑在矮马上的老狗闻言,回头打量。

&ep;&ep;焉宁不像其他的孩子,并不怕这穷凶极恶的侏儒,反而迎头直上,指着车厢里瑟缩一团的人,直言道:“不是为你们,是为了他们。诸位会功夫,纵使绝境也能竭力一保,可他们不行,会死。”

&ep;&ep;老狗砸吧嘴,冷笑:“那你呢?自身难保,还管别人。”

&ep;&ep;焉宁抓着袖口,没说话。

&ep;&ep;老狗抬头看天,过了半晌,挥手下马:“按她说的,找地方休息。”

&ep;&ep;闻言,焉宁笑逐颜开,回身去扶双鲤,避让次第下车的孩童。等人走空,她托着双肩想将人拽起,可车内直不起腰也吃不住力,只能把目光投向狐儿生在内的三个男人。焉宁虽性子平易近人,但自幼长于雪山,骨子里有股清傲,万不愿热脸贴冷屁股,可瞧那几人各顾各,皆一脸冷淡,没有丝毫搭手的倾向。

&ep;&ep;好在,车队里还有位妇人。

&ep;&ep;于是,她寻那同为女人的花琵琶帮忙。花琵琶嫌恶地瞧了一眼,并不想帮。找路的夜叉回来,说发现一块风化的巨石,石头下一半中空,将好可以容身,正打算和狐儿生把人安置过去。

&ep;&ep;老狗不想耽搁,在旁发话,勒令花琵琶去抬人。

&ep;&ep;双鲤睡得如死猪,她那衣兜里常爱放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花琵琶看着蔻丹新染的指甲划花,高兴不起来,暗自记恨下。

&ep;&ep;火烧云卷来时,飓风随之一道,狂沙乱舞,吹得人睁不开眼。

&ep;&ep;石洞狭小,只勉强挤得下人,等风过,外头的货物车马不是被流沙淹没过半,便是吹得找不见。这莽莽平原,如今再没有伪装的必要,劫来的丝绸尽可抛弃,但水囊干粮车马却不能不顾。

&ep;&ep;夜叉和狐儿脸寻着过境风去捡,其余二人则原地安营。

&ep;&ep;浅沙被吹开,巨石附近露出不少动物的尸骨,足见风沙的可怖。从没听过霞光伴生灾难的狗老大,更相信焉宁的贵格贵命,单独给她辟了块地方休息。

&ep;&ep;花琵琶向来对美人生有敌意,那小姑娘虽还没张开,但看那骨相眉目,却是个足以艳惊八方的美人胚子,她不由心生嫉妒。若此去瀚海侥幸不死,难保那老淫贼不会动心,说不定还会抛下自己。

&ep;&ep;感觉到威胁,花琵琶害怕又怨憎,一副表情似要吃人,却又忌惮狗老大对这姑娘的另眼相看,不敢贸然动手。

&ep;&ep;撒火撒不出,咽又咽不下这口气,花琵琶转身躲开两人,忽然瞧见躺地的双鲤,心思一动:既然焉宁动不得,还可以找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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