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花拳绣腿而已,怎比得过你。”晁晨咬着后槽牙道。

&ep;&ep;虽是讥讽,但说来总有股道不明的恨意,天下想杀公羊月的人何其多,不论是惩恶扬善,还是借此成名,至多也只是敌视,还算不上恨,为何是恨意而不是敌意?

&ep;&ep;尽管眼前人近日安分许多,刻意掩藏之下这种感觉日渐稀薄,但公羊月素来刀口舔血,绝不会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于是,旁敲侧击道:“学过点花架子会自不量力杀我?你是哪家的?”

&ep;&ep;晁晨身子一僵。

&ep;&ep;“江南四十八庄?或者,”公羊月语气森冷,“难不成你与我以往杀过的人有莫大渊源,那些人可都该死呢……”

&ep;&ep;那夜书馆后院,没能成功留住他的命,便埋下后患,稍稍长点脑子,一般的借口便瞒不过去,可眼下又上哪里弄来天衣无缝的说法?憋了许久,晁晨才咬死一句:“你我不过萍水相逢。”

&ep;&ep;“萍水相逢?”

&ep;&ep;他的名声已臭到连个过客也要奋袂相决的地步?还是说如众生俗人那般,欲拿他项上人头换千秋悬赏榜榜首的赏金?公羊月低声将那四字复述一遍,面上无悲无喜。不知为何,晁晨心头一动,抬头直愣愣瞧着他,竟隐隐有所期待。

&ep;&ep;但那种期盼很快落空,公羊月五感通达,轻易便捕捉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蓦然伸手钳住他的下巴,看了又看,一时遮着鼻梁以下,一时覆上双目,一时又就着他两颊搓了搓,确定没有易容,最后不由叹道:“确实没见过,杀过的人里也没你这般生得端正俊逸的,难不成这世间当真有无缘无故的恨?”

&ep;&ep;公羊月心中是人人喊打的凄凉,晁晨心头却满是迷茫。

&ep;&ep;——“确实没见过。”

&ep;&ep;没见过……

&ep;&ep;那短短五字,犹如魔音惯耳。

&ep;&ep;晁晨眼中的流光迅速黯淡下来,待下巴上的手指松开,他竟鬼使神差反手攀住那人的手腕:“公羊月……”

&ep;&ep;两人深深对视一眼。

&ep;&ep;“你是谁,不重要。能杀我的人,只怕还没出世。”公羊月轻声说,语气实在自负。

&ep;&ep;明明身下是热汤泉,身周是缭绕的热雾,可那轻飘飘一句话,便将晁晨打下万仞冰渊。

&ep;&ep;夜风吹开氤氲的雾气,晁晨捧着双臂,发痴般轻笑一声——不重要?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脱口质问,只为一个缘由,但眼下显然不是斗气的时候,公羊月满口谎话,惯会做戏,未尝不会是激将法,诱导他误会才是极佳的出路。

&ep;&ep;就像乔岷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ep;&ep;见晁晨黑着脸,仿若禅定一般,公羊月习惯性嘴巴刁难:“无需丧气,杀我者众,成之几何?瞧你比我小二三,杀不了还可以同我比命长嘛,没听过熬死对手吗!”

&ep;&ep;真当他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有权有势,身负绝技,乱世中尚不能自保,何况现在——

&ep;&ep;晁晨推开他,摇了摇头。

&ep;&ep;公羊月望着他那双澄澈的眸子,默了半晌,心里忽然生出个鬼点子:“没有势均力敌的对手,实在太过无趣,我还有个法子,不如我传你内功心法?”

&ep;&ep;晁晨不明白眼前的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显然不信:“你这么好心?莫不是也要来个自己杀自己?”

&ep;&ep;“天、地、人不过外物,与自己斗,才叫其乐无穷。”公羊月话中满是自傲,好似真不屑天下英豪,“再说,我可是在帮你。”

&ep;&ep;帮他?

&ep;&ep;公羊月含笑,抱剑而去:“就这么说定,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你没有反对的权力。”

&ep;&ep;直到那道招摇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晁晨才猛然惊醒:如他所言,岂不是要拜师?孔圣先贤讲天地君亲师,若杀了他,便是弑师,那自己岂非违背道义,不仁不义?再者,以他的武功胜他,又有何意义?

&ep;&ep;认定这不过是另一种羞辱和戏耍,晁晨朝着身旁的树干砸了一拳:“公羊月,再信你一个字,我就不信晁!”

&ep;&ep;————

&ep;&ep;走回石桥时月光正好,四周草木渐疏,露出躲躲闪闪的小尾巴。

&ep;&ep;公羊月佯装驻足赏景,三息后骤然出手,把畏葸的双鲤揪了出来:“死丫头,又偷听,下此再犯把你耳朵扭下来!”

&ep;&ep;“松手,快松手!”双鲤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掐着指头数,“你已经说过三百八十二回喽,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ep;&ep;拿她没辙,公羊月转身便走。

&ep;&ep;双鲤挤到他跟前,展开双臂阻拦,一脸忧心忡忡:“老月,你疯了吧!我明白你带着晁哥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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