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田镜轻轻把手上的碗放下,站在原地,默默听着。

&ep;&ep;“我明白。”盛兆良说,“我会跟他谈谈的。”

&ep;&ep;副导演踌躇片刻,道:“其实我也有些忐忑,看得出来这部电影从演员到剧本,堪景到服化,所有流程你都把关,挺细致的,所以想着摄影这块也是重点,也许田摄影的亮点还没表现出来,跟导演说这些,也是讨不着好。”

&ep;&ep;他这么说,直率且又能挽回些盛兆良和田镜的面子。

&ep;&ep;“您过誉了。”盛兆良声音清朗,又有些漫不经心,“我算是后辈,还需要您多指教,有些地方做的不对,也劳驾您多提点,只是田镜他……也不是您看走眼,他算是中规中矩吧,有点放不开,也没什么经验,该说的我会说,重点镜头我会自己来,他是我带进组的,也肯定会待到最后,这个剧组不会有第二个摄影pd。”

&ep;&ep;田镜听着,慢慢握紧了手里的手机,盛兆良跟副导演说完话,就直接推门进来了,看到田镜,一怔。

&ep;&ep;田镜看一眼窗外,发现副导演已经离开,就低着头要往外走,但房门窄,盛兆良堵在那里,他过不去。

&ep;&ep;“田镜……”盛兆良有些迟疑地伸手去拉田镜的手,被田镜飞快躲开,他眼里一暗,想通田镜听见刚刚自己那番话会是什么感受,有些后悔。

&ep;&ep;“你别放在心上,剧组就是这样的,人多,想法就多。”

&ep;&ep;“我知道了。”田镜还是想挤出去,盛兆良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把田镜一揽,另一只手关上了门。

&ep;&ep;“你别生气了,我不该那样说你。”

&ep;&ep;田镜听到盛兆良温声软语的,心更加往下沉,他突然想到,除了那些已经被两人抛开的国王,自己在盛兆良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一个中规中矩,无甚长处的胖子?一个硬着头皮要搞摄影的庸才?这时想来,高中的时候盛兆良鼓励他学电影,也时常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他觉得自己要是逃避下去就会被盛兆良看不起,所以才拼命学拼命挣,然而也许盛兆良就从来没有看得起他过呢?

&ep;&ep;上一次在盛兆良眼中看见欣赏,还是在拍《贺徊》的时候,自己提出的想法被认可,田镜只要一回想起来盛兆良挑着嘴角,熠熠生光的眼睛锁定自己的样子,就高兴得睡不着觉,然而那似乎也是唯一一次看到盛兆良对他露出那样的眼神了。

&ep;&ep;这个人给了他梦想,这个梦想支撑了他近十年,然而此刻田镜才发现,自己的梦想,在盛兆良这样拥有与生俱来的才华和骄傲的人眼中,并不值得一提。

&ep;&ep;甚至盛兆良是那样痛恨在电影中掺杂私利的人,却明知道他平庸,还要为他争得一席位置。

&ep;&ep;田镜像是在荒漠中朝着绿洲艰难前行的旅人,某一天却发现,绿洲是海市蜃楼。

&ep;&ep;多么恶俗又多么平常的事情,毕竟这个世界上,恶俗又平常的事情每秒都在发生。那些从任曜驹处得到的肯定,看到样片的欣喜,面对取景器时暗自屏息的兴奋,全都被盛兆良寥寥几句评价,那几句真实的反驳不了的评价,击碎了。

&ep;&ep;好难过。

&ep;&ep;“你说的对……我要去看轨道了,等下我会好好拍的。”

&ep;&ep;“田镜……”

&ep;&ep;“我会好好拍的。”

&ep;&ep;然而田镜自己都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好好拍。

&ep;&ep;作者有话要说:  *:此处来源于某则新闻,找了下没找到,确实有个村子,妇女主任都是人口拐卖受害者。

&ep;&ep;第三十四章

&ep;&ep;人都是会越来越贪心的。

&ep;&ep;刚开始,田镜想着我的喜欢对他来说很碍事,那我还是克制一下吧,后来克制不了,就变成了,那我就远远看看吧,不打扰他,等那条“不打扰”的线也被逾矩的自己抹花的时候,他就趁机h接住了对方抛出的诱饵——看上去诱人却致命——但却也是他所期盼的诱饵。

&ep;&ep;帮他忘记另外一个人,这种事看起来对自己很不公平吗?其实是公平的,这世间有那么多的不公平,独独这件事,对田镜来说是公平的,如果曾经盛兆良没有那样脆弱到希望得到田镜的抚慰,那么今天田镜就不会有机会去想一件更有难度的事情。

&ep;&ep;田镜坐在升降机上,从上往下看向正在部署的盛兆良。

&ep;&ep;我想得到你的钦慕。

&ep;&ep;这简直是一个太过胆大且引人发笑的奢望了,田镜慌张地在这个念头前加上了太多个用来缓解他的心慌的形容词,却仍旧打消不了它。因为人是贪心的,盛兆良给他的那些亲吻,关心,甚至肉|体碰撞,都没能让田镜说服自己,那是爱,因为在他和盛兆良之间,还充斥着时光带来的牵绊,还充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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