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只剩下哈蒙和他的保鑣。

&ep;&ep;那……也没办法了。哈蒙想着,目送吴雪明啟动自己的座机,扛起了好粗的一捆工字铁再离去。

&ep;&ep;-

&ep;&ep;提早从警校毕业,加入特机队,这是个好主意吗?吴雪明对此事十分犹疑。

&ep;&ep;是的,他真是个麻烦的人。在警校时一直嚷着要加入特机队,现在能加入了却又觉着哪里不对劲。

&ep;&ep;但是平心而论,这又不能怪他。任何人在人生阶段的转变来临时都会感到不安。再过一两日,他就不是学生,而是正式的机师。对他而言,确实没有比这更大的变动了。就连十八岁成年时,还有去领取联邦成员身份证当日,那心中的噪动都及不上现在的十分之一。

&ep;&ep;脑袋里的思绪飞奔,在兴奋和不安的噪动当中,夹杂着大战过后的馀韵。他的身体则是在不经意间完成操作,让机体进行一连串工作。

&ep;&ep;把化学燃料的残留物用另一种化学喷剂覆盖,把飞弹、砲弹和瓦砾的碎片扔到淡水河里,然后跨过倒塌的大楼,回到地面层的大坑里扫描烟雾地雷的位置,让y机甲们去清理。之后又回到瓦砾区,重復一次刚刚描述的过程。一条街完成之后,换另一条街。从社子开始,从北到南,从西到东。

&ep;&ep;吴雪明在不经意间完成这些动作。重建过程很快。这么看来,再一日就能够把空间腾出。然后再三个月,台北市的住宅区就会变会原样。也许更过分,商人们必不会放过忽然多出来的空间。五、六个月后,总督府以北的一带也会和信义区一样,变成平均楼高七十层的混凝土森林。

&ep;&ep;但那都是五、六个月之后的事。

&ep;&ep;他决定先专注在眼前,耐劳、幸勤地工作。

&ep;&ep;抬头看,天色正泛红,快要暗下变黑。

&ep;&ep;他想起了大战当晚的夜空,漆黑之下是橘红火光,火光当中又有井上一行的身影。

&ep;&ep;忽然回想起来,他居然感到有些怀念。而这是不正常的。经歷灾害的人应该要感觉到的害怕,要变得敏感,要对未来担忧不已,绝对不会是怀念。

&ep;&ep;不正常的情绪反应,代表他说不好有患上创伤后压力症的可能。所以他有检查过自己的脑功能,结论是一切正常。

&ep;&ep;这又是另一件让他想来想去,想不出答案来的事。

&ep;&ep;我到底想要甚么?

&ep;&ep;我到底怎么了?

&ep;&ep;-

&ep;&ep;吴雪明推开了家门。

&ep;&ep;这是临时的「家」。是台北市眾多临时徙置区的其中一间。

&ep;&ep;货柜箱改造之后喷涂上白漆,数百千万个货柜箱互相紧靠,没空间了就堆叠起来。这是b机甲和桥式机、龙门架、vtol等多种大形载具合作建出的成果。吴雪明也在前日参与其中。

&ep;&ep;「公寓」的主体完成之后就轮到y机甲和工人上场,装设电网、安排间隔、铺水管……回想起来,吴雪明还是第一次看见铁皮人抬着马桶走动。

&ep;&ep;总之,他推开了那幢价值不过几十块联邦信用点的门。儘管这幢门的建造过程需要用到好几台价值几十几百万的载具。他不在乎。

&ep;&ep;走入玄关便是走廊。廊道左则的门通往卫浴设备。略过那幢门,再走深入一点,右边的墙壁有一组简易的厨房设备。不过没有厨房,那只是洗碗台和两个瓦斯灶子而已。一个货柜箱要间出三间套房,要是再弄出个厨房就太奢侈了。不论时代,「空间」在台湾都是一种奢侈品。

&ep;&ep;连同煮食用的那面墙在内,厕所(兼浴室)旁的空间是六坪(约二十平方米)的长方形空间。行军床放置在一侧长墙边。房间中央是一张茶兀。

&ep;&ep;茶兀旁边坐了三个人。吴雪昭、利姆依和井上玄树。

&ep;&ep;一个人生活很足够的房间,忽然变得窄小起来。

&ep;&ep;吴雪明一愣。

&ep;&ep;不需要问她们是怎么进来的。房门用的是智能锁,不是实体锁。以吴雪昭和利姆依的权限,台湾没有一道智能锁能挡在她们面前。吴雪昭也很常在下班之后擅自进到吴雪明这个家中,给他准备个晚餐之类,所以姐姐的身影已经习惯了。

&ep;&ep;他倒是没料到利姆依和井上会在。

&ep;&ep;愣完,他便瞬身闪到煮食墙前的姐姐身旁,接过刚冲好还冒着热气的一组茶具。

&ep;&ep;「姐……我就说了,要来就说一声嘛。东西我来准备就好了啦。」

&ep;&ep;茶具被放到茶兀上。井上自然自得地就捧起了一个杯子,双手併用,恭敬地喝着。

&ep;&ep;而吴雪明决定不去等待。

&ep;&ep;「井上先生,为甚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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