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想起五年前。

&ep;&ep;天上下着纷纷扬扬的雪,他在御花园里塑雪狮,那时正拿着铃铛往上放,有公公传话说,太子殿下有请。

&ep;&ep;他是个晦气的人。他的母亲是个地位卑下的宫女,在他出生时就被赐死,他身边伺候的嬷嬷也一个一个接连死去,众人都说他身上背了诅咒,钦天监也说他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ep;&ep;没有人愿意养着他,都怕沾上晦气。于是这十几年,他活得像个野生的孩子,人尽可欺。

&ep;&ep;没什么要紧的,天底下有人活得好,就必然有人活得不好,这是很正常的道理。

&ep;&ep;他就这样慢慢长大,累了就去东宫里宿一会儿,太子皇兄不嫌弃他,还会给他添几件衣裳,帮他敲打他宫里的太监,或者在他有疾时亲自给他煎药。

&ep;&ep;清雅端方,君子如玉。这几个字明明白白就是为太子皇兄造的。

&ep;&ep;太子殿下出身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性子也生得良善,众人都道他是上天赐予济朝的明珠。他也果然如众人期待里那样活着,温和纯善,圭璋特达。

&ep;&ep;但是那天,残梅映雪。

&ep;&ep;太子披着氅衣,长发用玉笄简单挽起,嗓音有些清肃,“孤要离开一趟,少则两三载,多则数十载。你若不愿意在宫里待着,便去找太后罢。”

&ep;&ep;他的嗓音总是干干净净的,像终年不化的积雪。

&ep;&ep;次日,他消失得不明不白。

&ep;&ep;他抛弃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边尊荣,抛弃了为他鞠躬尽瘁的臣子,甚至抛弃了悉心教养他的君父。

&ep;&ep;徐敬山不明白。

&ep;&ep;太子殿下生而尊贵,然而,他现在却没了从前端方清雅的君子模样,更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没什么人气儿。

&ep;&ep;他像是终日活在阴影里,很久没见过阳光一样。

&ep;&ep;门从里面推开。

&ep;&ep;徐敬山俯身拱手:“皇兄。”

&ep;&ep;鹤声冷淡地看他一眼,“去找人,把屋子里的早膳端出来热一热。”

&ep;&ep;这语气,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孺慕他的皇弟,而是随随便便一个小厮,他似乎并不在意眼前人,只是缓步抽身进去。

&ep;&ep;看得出来,心情很差。

&ep;&ep;徐敬山不敢怠慢,忍着疼去找小厮。

&ep;&ep;白昼里,他的眼睛并不大有用,虽然不影响正常行走,但还是多有不便,不知道绊住了什么,顺势往前倾。

&ep;&ep;他跌到楼角,冰冷的梁柱正挤压着伤处,冷汗涔涔,他手指紧紧攥着,青蓝血管凸起,长呼一口气。

&ep;&ep;他疼得有些模糊,眼前突然有个身影一晃而过,他迟疑着,“小病秧子......”

&ep;&ep;“你说谁是小病秧子。”秦晚妆不大高兴,站住回身看他。

&ep;&ep;这个人怎么这样没礼貌,虽然她每日都要喝药,但她也不是小病秧子呀。

&ep;&ep;语调略显陌生。

&ep;&ep;徐敬山笑笑,“是我记错了,冒犯姑娘了。”

&ep;&ep;真是奇怪的人。

&ep;&ep;秦晚妆甩了甩小脑袋,拎着小布包,啪嗒啪嗒跑上木阶,往记忆里的房间去,“漂亮哥哥,我来找你啦。”

&ep;&ep;徐敬山看着她的背影,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在原地看了会儿,看见太子果真出来,浑身的疏冷好像都化了一样,把小姑娘牵进去。

&ep;&ep;小姑娘则耳尖红红的,不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ep;&ep;太子皇兄身边,竟还有旁的女子吗。

&ep;&ep;他站在原地,细细端详了会儿,眼里神色晦暗。

&ep;&ep;*

&ep;&ep;秦晚妆爬上软榻,把小布包打开,献宝一样捧着蓝田玉,“阿兄说,这玉可难寻呢,漂亮哥哥你瞧,好不好看?”

&ep;&ep;“好看。”鹤声的神色温和下来,取了锦帕,细致地把小姑娘的手擦干净,小姑娘一路跑过来,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

&ep;&ep;秦晚妆有些不好意思,悄悄把裙摆往后拉。

&ep;&ep;可不能让漂亮哥哥知道,她竟然是个那么脏的小姑娘。

&ep;&ep;鹤声散漫地笑笑,假装没看见小姑娘的动作,温声道,“是块好玉,与往往很相称。”

&ep;&ep;噫。

&ep;&ep;秦晚妆耳尖抖抖,可是她想送给漂亮哥哥的呀。

&ep;&ep;她有些迷糊了,“漂、漂亮哥哥不要么,它可贵了呢。”

&ep;&ep;鹤声只觉心颤了下,目光落在小姑娘打着旋儿的长发上,小姑娘这时候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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