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翌日,王卿仙被一阵鸡叫声吵醒。
&ep;&ep;不是公鸡打鸣的声音,而是母鸡被追着满地跑,发出的急促硌硌声。
&ep;&ep;王卿仙回想起昨夜钱福说的话,说是觉得她太瘦弱,要把家里唯一的老母鸡给宰了,杀来炖汤给她喝,补身体。
&ep;&ep;如今听到这鸡鸣,王卿仙暗叫一声不好,忙起床推门就往外跑。
&ep;&ep;“哎,哎……”急得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ep;&ep;王卿仙刚跑出去,钱福就把那只跳进篱笆地里的母鸡逮住了,钱善坐在柚子树下,坐在磨刀石前,正磨着刀。
&ep;&ep;为了追这只鸡,钱福满院子跑,好不容易逮到这只鸡,他折过扑腾乱动的鸡翅膀,手肘擦过额头上冒出的汗,喘着小气。
&ep;&ep;光照在他黝黑的皮肤上,泛着光。
&ep;&ep;空气里,有一股稻草灰的气味。
&ep;&ep;转头见到王卿仙,钱福惊讶:“娘子这么早就起了?回去多睡会儿,等弄好了饭,我来叫你。”
&ep;&ep;边说,边往磨刀的钱善走去。
&ep;&ep;鸡被钱福拎在手里,倒垂着头,看上去已放弃挣扎。
&ep;&ep;“你们是要杀鸡吗?”王卿仙极为没底气,小声问道。
&ep;&ep;钱善停下磨刀,想看王卿仙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看,昨夜弄伤了王卿仙的事,还历历在目,他拿手拨了下刀刃,装作试刀,极快地偷瞄了王卿仙一眼。
&ep;&ep;“对,昨夜我就同娘子说过,要杀鸡给娘子补身体。”
&ep;&ep;说话间,钱福拎着那只鸡,走到了钱善面前。
&ep;&ep;“等等——”在钱福把那只鸡递给钱善前,王卿仙说道,“可不可以,不杀它?”
&ep;&ep;两兄弟对视了一眼,钱福问道:“为何?”
&ep;&ep;王卿仙站在门前,没有向钱福走来,她的声音如蚊。
&ep;&ep;“这鸡杀了,只图今日爽快,满足了口腹之欲,终不能长久,我到你们家一年以来,观察到这鸡从半年前就开始下蛋,每日产一个蛋,那些蛋你们存下来,会拿去与邻居换些物,或是换几文钱,这鸡若是杀了,日后没了鸡蛋,你们连物都换不到,几文钱也没有了。”
&ep;&ep;钱福明白了王卿仙的意思,说道:“鸡蛋换不到好物,几文钱的鸡蛋不值钱,鸡蛋与母鸡,还是娘子的身子重要,娘子来我们家一年了,我们家一贫如洗,没让娘子过上好日子,实在有愧,只有过年时才能让娘子吃到一点肉,平时委屈娘子跟着我们兄弟俩吃土豆与红薯,娘子再不补一补,身体会垮的。”
&ep;&ep;一向老实木纳的钱善一昧点头,说不出更多的话。
&ep;&ep;眼看钱善拿过那只老母鸡,揪着鸡脖子,就要用刀割破鸡脖子放血,王卿仙喊道:“别杀它——”
&ep;&ep;这一嗓子,让钱善刀下留了鸡。
&ep;&ep;王卿仙说道:“鸡蛋换不了好物值不了钱,我或许有一法子,可以让鸡蛋值钱。”
&ep;&ep;钱善拿不定主意,该杀不杀这只鸡,他看向钱福。
&ep;&ep;钱福说道:“娘子既喜欢那只鸡,那就留下。”
&ep;&ep;那只鸡似乎听懂了这几人的话,知道自己能活了,猛烈从钱善手里挣脱着。
&ep;&ep;钱善索性放开了那只鸡。
&ep;&ep;一得自由,鸡从磨锋利的刀下逃跑,它扑棱翅膀一飞,跳到柚子树上,甩了甩鸡脑袋。
&ep;&ep;若鸡也有思想,王卿仙想道,那它也一定会庆幸自己逃过这一劫。
&ep;&ep;就像自己当初被大伯插根草在路边贱卖那般。
&ep;&ep;若是当初没遇到钱家兄弟,没准现在自己都死了,或是去了春意坊那种地方,沦入风尘,当了接客不停的娼妓。
&ep;&ep;遇上钱家兄弟,王卿仙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