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殷离舟强压住心底不断升起的恐惧,努力安慰着自己。

&ep;&ep;反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p;&ep;想到这儿,殷离舟动作起来。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一丝力气。

&ep;&ep;于是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这才勉强支撑着自己向庄子里走去。

&ep;&ep;果然,今日的吕庄与昨日已经完全不同。

&ep;&ep;庄子里一片死寂,他竟然连虫鸣都听不见一声。

&ep;&ep;殷离舟强压住心底越来越浓重的不安,挨家挨户推开了门。

&ep;&ep;第一家,无人。

&ep;&ep;第二家,无人。

&ep;&ep;第三家,无人。

&ep;&ep;每一户人家都是空的,而且除了血,殷离舟没有找到任何一具尸体。

&ep;&ep;答案已经如此明显,殷离舟却还是不肯相信。

&ep;&ep;直到推到第十七家时,殷离舟终于再也连自己都骗不下去。

&ep;&ep;整个庄子早就空了。

&ep;&ep;明明昨夜他来时还一片祥和安宁,怎么一夜之间,便只剩下了空荡荡的村庄和满地的血迹。

&ep;&ep;真的是他干的吗?

&ep;&ep;殷离舟突然想起当日扶黎问单明修的那句话。

&ep;&ep;若有一日他压制不住,爆发于你面前,你会怎么做?你会杀了他吗?

&ep;&ep;心底似乎有细细密密的针扎过,绵延出难捱痛意。殷离舟忙伸手扶住门,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ep;&ep;扶黎说得没错,他真的没压制住。

&ep;&ep;所以呢?

&ep;&ep;单明修会杀了他吗?

&ep;&ep;殷离舟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ep;&ep;好半天,才恢复了平静。

&ep;&ep;总要见到尸体只要没见到尸体,便总还有一丝转机殷离舟勉强勾了勾唇角,挤出一丝笑来,强打起精神,撑着树枝继续向下一家走去。

&ep;&ep;但推开门,依旧是空的。

&ep;&ep;不知走了多久,他已经寻完了半个庄子,终于到了昨晚的晒谷场。

&ep;&ep;但此时的晒谷场明显已与昨日不同,他还没靠近,一股股浓重的血腥气便争先恐后地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ep;&ep;殷离舟被这样浓重的血气激得差点干呕。

&ep;&ep;殷离舟面色苍白,一时间竟不敢想,得杀多少人,才会有这么浓郁的血气。

&ep;&ep;但答案似乎又很明晰。

&ep;&ep;殷离舟闭上眼睛,强忍着不适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一步步向晒谷场走去。

&ep;&ep;然而刚靠近,他便停下了脚步。

&ep;&ep;明明是阳光明媚的正午,殷离舟却硬生生被眼前的场景激起了阵阵寒意。

&ep;&ep;昨晚的麦秸垛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由一具具尸体重新堆成的新的人垛。

&ep;&ep;男女老少的尸体垃圾一样被随意叠在一起,他们的脸上还保留着死前的最后一个表情。

&ep;&ep;那是,绝对的恐惧。

&ep;&ep;殷离舟手中的树枝滑落在地,沉进血水里。

&ep;&ep;殷离舟在原地愣了许久,才抬起脚向前走去。

&ep;&ep;地面上汇聚着四面八方的鲜血,每一步的起落间,都会发出噗嗤的声音。

&ep;&ep;脚下的血就像一条条无形的锁链,拖阻着他的脚步。

&ep;&ep;因此殷离舟走了很久,才走到第一个人垛前。

&ep;&ep;他看着面前的人垛。突然觉得这就像一锅杂烩,无论男女老少,就这样被随意丢了进来。哪怕是尚且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没有逃过。

&ep;&ep;面前的人,殷离舟都未曾见过。

&ep;&ep;他不知他们的姓名,不知他们的关系。只知他们死后,尸体被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暴露在他的面前。

&ep;&ep;他们的脸上带着惊讶、愤怒、恐惧。

&ep;&ep;一个表情就像一道无声的控诉。

&ep;&ep;可惜他们的眼中无法印下凶手的倒影。

&ep;&ep;殷离舟握紧拳头,才能勉强克制着自己继续向上看去。

&ep;&ep;人垛的最上面堆的是一个年轻女子,敞着衣襟,怀里抱着一个还未断奶的婴儿,婴儿的嘴至死都没有离开母亲的乳/房。

&ep;&ep;母亲应该是尽力保护过他的,因为她的身上有很多刀伤,刀刀致命。

&ep;&ep;但最后还是没护住她的孩子。

&ep;&ep;殷离舟的目光落在婴儿的脖子上,那儿有一道长长的伤口,现在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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