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宁侯陈赢、驸马都督井源、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都督梁成、王贵、户部尚书王佐、兵部尚书邝埜、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曹鼐、刑部右侍郎丁铉、工部右侍郎主永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邓栗……朝中高官有五十二人死于混战中。

&ep;&ep;这些柳娘听着只是感叹,关于曹爽的处置就令人心焦了。曹爽已在京师下狱,罪名是“延误战机、怯战不出”,朝廷下达的命令是在后方撕咬瓦剌后军的曹爽等人截住败退的军队,和朝廷大军一起夹击。可瓦剌军说是败了,可退得章法井然,并未给曹爽等人趁乱而上的机会。朝廷打胜了京师保卫战后,后续追击没有跟上,中间一个时间差,就让瓦剌军给跑了。

&ep;&ep;为何说战场上“瞬息万变”,主将的判断关系着千万人的性命,更关系着自己的性命。曹爽下狱的消息传来,一府人皆惶恐不安,柳娘出面斥道:“我还活着呢!”府内因此稳定下来。

&ep;&ep;曹立昂扶着柳娘在软榻上躺下,劝道:“娘亲多休息,大夫说您不可劳累。”曹立昂经此战事,半大少年看着成熟不少。

&ep;&ep;柳娘苦笑,“你看这情势,哪里歇得了?你着人打听京中形势,咱们还得想办法救你爹呢。”

&ep;&ep;“是,娘亲放心。”

&ep;&ep;传回来的消息不尽如人意,转眼就是新年,若不能在这一月半月里把曹爽就出来,过了新年新帝年号一颁,新朝正式开始,一切就盖棺定论了。

&ep;&ep;曹爽不能背负污名而死,柳娘顾不得身体,带着曹立昂往京师而去。

&ep;&ep;家中柳娘委托给武苹暂管,她的命令是:“奉立德为少主!”

&ep;&ep;北方的冬天,风能刮痛骨头,在这样的风雪天赶路,又是一身病痛,柳娘几乎一路躺在马车里过来。到了京城,满目疮痍,国家已经下令重建,可时间太短,依旧有未曾清理干净的残垣断壁,百姓脸上仍有惊惶之色。

&ep;&ep;柳娘早先在京城置办下的产业侥幸未曾损毁,只是屋中钱财被洗劫一空。柳娘派来的打前站的人已经把房子大致收拾一下,统计好损失。“委屈主子了。”

&ep;&ep;柳娘看着雪洞一般的房子,这些兵匪真的只给她留下个空房子。

&ep;&ep;如今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柳娘让人都集中到主院来,集中供暖。主院原本有地龙,如今京师炭价太贵,柳娘都只能省着用。

&ep;&ep;母子二人先使了大量银子打通狱卒,见了曹爽一面。

&ep;&ep;与曹爽一起下狱的还有后方的多位将军,这些都是“政/治/犯”,未曾盖棺定论,狱卒不敢轻易侮辱,虽在狱中,尚可保全尊严。

&ep;&ep;曹爽还穿着战场上那身血污战袍,披头散发,伤口也只是战场上的临时包扎,能熬到现在,必须说一句命大。

&ep;&ep;柳娘从怀中取出药瓶,取下缠在腰间的绷带,又用随身携带的小酒壶浸湿帕子,给曹爽裹伤。

&ep;&ep;曹立昂小声把后续事情说了一遍,曹爽叹道:“辛苦夫人和大郎了。”

&ep;&ep;曹立昂闻言眼眶泛红,眼泪簌簌落下,其中艰辛又岂是辛苦二字能道尽的?

&ep;&ep;“事已至此,你们何必来,有守住永宁卫的战功……”曹爽眼睛通红,说不下去了,难道曹家真的要败落在他手上吗?

&ep;&ep;“别哭了,事情未必没有转机!”柳娘冷静打断他们:“你在朝中可有交好之人,我们尽力去找,千辛万苦来了,不是来抱头痛哭的。”

&ep;&ep;“夫人说的是!可惜我往日交好多为武将,三大营都损失了,不知残存几人。我口述名单,你们去碰碰运气吧。”曹爽拉着两人的手,小声把交好名单说了。搜肠刮肚把能嘱咐的都嘱咐了一遍,曹爽语带悲腔道:“曹家就靠你们了。”

&ep;&ep;曹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躬身给柳娘行礼:“夫人,我把孩儿们托付给你,夫人的恩德,某只能来世再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