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汪皇后礼数周全,示意众人起身,又一一地问了好,只是跳过杭妃未曾搭理——自从多年前两人因为太子位的归属闹过矛盾以后,汪皇后在任何场合,都不曾对杭妃假以辞色,若非她久已失宠,八年前太子夭折以后,杭妃已是万难在宫中立足。

&ep;&ep;“都进去吧。”她道,“娘娘应该也是梳洗过了。”

&ep;&ep;说着,果然有人出来打了暗号,一行人便鱼贯进了里间,向着太后问安,“娘娘万福万寿。”

&ep;&ep;“你们不来,倒是忘了。”太后已是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虽然还在上圣皇太后丧期内,不好穿红着绿,但好歹也不再是一身缟素了,她露出安然笑意,“都坐吧。”

&ep;&ep;上圣皇太后是去年秋天去的,目前宫中人都还在丧期内,自然不能为太后庆祝生日,不过怎么说,这一位也是和上圣皇太后地位相当的长辈,生日这天过来问好,也是应当的。这不是,一大早大家都是默契地聚在了清宁宫里,就等着太后起身,进去问好了。

&ep;&ep;“怎么没见太子?”太后的眼神在屋内绕了一圈,也是向着李贤妃问道。

&ep;&ep;李贤妃忙欠了欠身,“昨日贪玩,出了汗就把大衣裳给脱了今儿起来有些鼻塞,妾身便做主让他在宫里休息,今日也是罢了功课。”

&ep;&ep;杭妃所生的献怀太子,八年前是已经夭折去世了,如今的太子是去年满了十岁后才刚册立的,正是李贤妃所生。汪皇后和她素来友善,闻言便道,“可是要小心,这时节最容易感冒发烧了。”

&ep;&ep;即使她已经多年无宠,和皇帝的关系冷淡得见了面都没几句话,但只要身份摆在这里,李贤妃对她依然是诚惶诚恐,听皇后这样说,便站起身回话,“娘娘说得是,妾身必定仔细。”

&ep;&ep;唐皇贵妃一双妙目望了过来,眨也不眨地看完了两人的对话,她的红唇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又转向善化长公主,亲热地问道,“四姐今日怎地不带孩儿们进来玩耍?”

&ep;&ep;善化长公主笑道,“本来也要带的,奈何昨日进宫玩时,和二哥一样,嫌热脱了衣裳,一样也是感了风寒。”

&ep;&ep;李贤妃冲她微微一笑,善化长公主也是漫不经心地冲她弯了弯眼睛,又转向太后,关切地问道,“上回我进来时,您说背疼,现在可好了些没?”

&ep;&ep;小辈们的这些弯弯绕绕、勾心斗角,太后眼睛一扫,还不都是尽收眼底,只是小辈诸事,她也不愿掺和,作壁上观足矣。

&ep;&ep;“好多了,就是换季时候,又有些咳嗽。”她多少有些自嘲,“终究是老了,老病丛生,上圣太后去时,还说这辈子只得身子骨不如我,你瞧吧,这才一年不到,我也快不成了。”

&ep;&ep;“生日呢。”善化长公主不高兴了,“说这什么话!”

&ep;&ep;大家也都纷纷笑着劝说太后,汪皇后神色微敛:也亏得太后能把这话粉饰太平到这地步。上圣太后去世前后,她可是一直守在一边的。

&ep;&ep;‘身子骨不如你’,这话上圣太后的确是说过,但却并非是这个口吻、这个措辞,她说的是,“不料到最后,连活都活不过你,终是一败涂地。”

&ep;&ep;而当时太后摇头叹息,也是带了些埋怨的口吻,“到了这地步,还说这样的话,有意思吗?”

&ep;&ep;上圣太后本来郁郁,听说以后,却也是释然一笑,两人间颇有些一笑泯恩仇的味道,这倒是不假,不过,上圣太后的话,无论如何也不是刚才太后口中说出的那个意思。

&ep;&ep;当然了,此时她也绝不会拆穿此事,而是低眉敛目地听着众人奉承太后,不过偶然望一眼老人家,见她清矍面容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便知道其实这些话,她也是半点都没听进去,不过是虚应故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