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贾青笑了一声:“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倒是还有一事,师傅想不明白,余家的官司了了,封条也揭了,怎么庆福堂还不开张,这眼瞅可就过年了。”

&ep;&ep;凤娣眨了眨眼:“正是要过年了,您老知道,咱们药行,这一年里头,数着正月里最闲,不是那要死要活断不了药的,都撑着,就图来年个吉利兆头,余家经此一难,虽险险熬过去,终是伤了根本,八个铺子的伙计,掌柜,账房走了有一大半,剩下的人心也散了,若贸然开张,便勉强凑上了人,也没那个心,这买卖也做不好,不如等过了年,另外有几个铺子我还要斟酌,总之一句话,这赔钱的买卖不能干。”

&ep;&ep;贾青道:“你说的是城南那三家吧!”

&ep;&ep;凤娣点头:“正是,我瞧着地点也不差,怎么就年年赔银子呢。”贾青站起来道:“这事儿你问余忠他最知底细,我这就先回了,家里还一摊子事儿呢。”

&ep;&ep;凤娣忙道:“世伯且慢走一步。”贾青回头道:“过了年等你这边儿捋顺了,跟我出去走走,咱们这药行里的门道,瞧着没什么,还真不是一两天能明白的,得靠两个字。”说着伸出两个指头来。

&ep;&ep;什么字?凤娣不明白,贾青笑了:“悟性,这里头靠的是悟性。”

&ep;&ep;悟性?凤娣送了贾青出去,回头还琢磨呢,这俩字说着简单,可怎么悟,她对药材的认识,真正叫一窍不通,现代的时候,都没吃过什么药,更别提这些原生态的中药了。

&ep;&ep;余忠进来见凤娣竟没瞧账,而是拿着本书在哪儿看,那表情瞧着颇为难,余忠好奇的走过来,一瞧是药书,不禁笑道:“大公子这是想用功了不成?”

&ep;&ep;凤娣叹了口气道:“若能偷懒,我才不想用功呢,光这些药名儿就看的我头疼。”

&ep;&ep;余忠道:“咱余家的祖训是行医济世忠厚传家,当年余家老祖宗可就是瞧病的郎中,机缘巧合创下了庆福堂,这才发了家,可根儿上咱余家还是行医的,当年老太爷说过一句话,这人啊,便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忘本,咱们老爷虽支撑着庆福堂,脉上的功底却不比哪些郎中差,若不是给那邱府小姐瞧病,咱余家还惹不来这场大祸呢,虽如此,咱余家掌事的人,若不通医术,也实在不妥。”

&ep;&ep;说着顿了顿才又道:“按理说,咱们余家从祖上传下来就立下了规矩,传男不传女,传儿不传媳,就是怕一不留神泄露出去,砸了咱们余家吃饭的家伙,不过,也有一条事急从权,若无男,或出了败家的子弟,余家的规矩也可略宽,这一条,百年来无人用过,如今却用得着了,二姑娘,您跟老奴来。”

&ep;&ep;余家祠堂,守着后头的药库,仿佛守着宝贝的看门人,余家的祖宗一代一代传下来,人埋进了冀州城外的余家祖坟,牌位都摆在这里。

&ep;&ep;凤娣只进来过一次,就是把她爹的牌位放进来那天,她跟凤嫣因是女儿只能在最后,最前头是余书南,即使余书南走都走不了,让两个小厮架着,他也是最先的一个,他是余家的长子嫡孙,女儿不过是外姓人。

&ep;&ep;说实话,凤娣对于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传承深恶痛绝,女人怎么了,同样是余家的血脉,比起临风轩那个起都起不来,天天躺着等死的余书南,自己跟凤嫣更有用,她们姓余,是余家的人,如果不是自己这个女儿,余家现在早就给邱思道跟夏守财刮分了,恐怕连祖坟都得让人掘了。

&ep;&ep;凤娣不是标榜自己的功劳,她是觉得不公,这个世界对女人太不公,这些余家的老祖宗若有灵,就该睁开眼看看,若余家还守着没用的规矩,就只有死路一条。

&ep;&ep;余忠从后面请出一个老旧的匣子,然后跪在地上道:“余家的列祖列宗在上,若照余家规矩,传男不传女,如今我余家却再无可立之男,老奴余忠不能眼睁睁看着余家百年的家业毁于一旦,故此,事急从权,今日要破了祖宗规矩,把余家祖传的医书,传于二姑娘,还望列祖列宗明鉴。”

&ep;&ep;说着从腰上拿出一串钥匙把那匣子打开,竟然有五层,最里头一层拿出两本发黄的书,捧在手里,站了起来:“二姑娘。”

&ep;&ep;凤娣知意跪在地上,刚要接,余忠却道:“二姑娘若接这书,需当着余家祖宗立个誓,便将来二姑娘出嫁,余家的医书秘方也绝不传于外姓之人。”

&ep;&ep;凤娣对这些嗤之以鼻,就算她发了毒誓,将来传给外姓人,余家这些死的透透的老祖宗,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来追杀她不成,这些祖宗要是真有灵,她爹也不可能死,余家也落不到如今的地步,所以,这些余家的列祖列宗,不过是刻在木头上的字罢了。

&ep;&ep;只不过古人讲究这个,余忠尤其认死理儿,自己若不表态,恐怕不成,她对忠叔手里那两本书非常好奇,能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内容,值当这么郑而重之的一代一代传下来,难道能活死人肉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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