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歹人所劫之事是宋人刻意做的戏。

&ep;&ep;不得不承认,王汭的第六感很强,他的怀疑是正确的,拦路抢劫的匪徒正是乐天派手下人假扮的,金与宋己经成了不死不休的死仇,乐天自然没有送钱与金人花的道理,而且金国用兵太盛,又是立国之初,国力本就不厚,全凭在战争中的抢掠来支撑着国家机器的运作,金人穷的连养赵桓都觉的是在浪费粮食,那更不如让他们再多花点钱养养大宋使团。

&ep;&ep;大复元年八月十六,程谨到达金人都城上宁府,随后在金使的带领下前去看望赵桓。

&ep;&ep;每逢佳节倍思亲!

&ep;&ep;中秋佳节刚过,赵桓还沉浸在昨日的思念之中,便见到了前来出使的程谨、于放,君臣见面感慨万千,都流下了眼泪。

&ep;&ep;双方寒暄了片刻,君臣之间开始了历史上极为有趣的一段对话,载于青史之中,读起来令人忍俊不住。

&ep;&ep;赵桓最先开口:“太上皇与太后还好和,皇上好么,皇后好么?”

&ep;&ep;程谨在旁不知有意还是无心的回道:“太太上皇、太太上皇后,皇上都好,只是当今皇上尚且年幼未曾大婚,何来皇后一说。”

&ep;&ep;旁边的礼部员外郎于放提醒道:“程大人,太上皇是问现今天子的生母,朱太后?”

&ep;&ep;早己受尽了金人的白眼嬉笑,身份更是低卑的阶下囚,赵桓对于这样的言语己经麻木,继续说道:“这里冷,衣服不够,你带来衣服被褥没有?”

&ep;&ep;程谨告罪道:“陛下,我等出使金国途中,为歹人抢掠,不仅将平舆郡王送与太上皇您的礼物劫去,连同我等所乘的车马也掠走……”

&ep;&ep;赵桓不知如何说话。

&ep;&ep;“太上皇,微臣这里尚有几件随身私|服,若太上皇不嫌弃的话,先用着罢。”于放在旁来个助攻。

&ep;&ep;赵桓又问道:“这里吃的都是牛羊肉,你们带吃的来了么?”

&ep;&ep;程谨又言:“臣等自出了燕京以北,一路上也是以牛羊肉为食。”

&ep;&ep;赵桓又不知如何开口。

&ep;&ep;“陛下,牛羊肉咋吃尚可,吃的久了实在让人生厌,臣在通往会宁府的驿站中曾讨的几斗米,陛下若不嫌弃且先吃着罢。”旁边的于放又言。

&ep;&ep;“只要忍奈,这些都可以过得去。”赵桓又急切的问道:“我听闻金人皇帝要放我回去,你二人这次是来接我的么?”

&ep;&ep;程谨忙回道:“陛下,迎您不止是臣等也是我大宋上下所想,然金人性情狡诈反复不定,正如那议和一般,反反复复最后还不是兵入汴都,所以陛下您千万不要太相信其的话。”

&ep;&ep;“……”赵桓不知道说什么,又想起去岁旧事,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ep;&ep;拭过眼泪,赵桓继续说道:“你们一定要争取将我带回大宋,只要能回去,哪怕要我做一个百姓,哪怕让我回去去给祖宗守陵也行。”

&ep;&ep;说到这里,赵桓再次哭了起来,他不想在呆这极北苦寒之地,不想在这里受金人的嗤笑与白眼,像戏耍猴子一样戏耍自己,还有那个污辱性的昏德侯的爵位。

&ep;&ep;这己经是赵桓第三次流下眼泪,而程谨和于放二人却是冷冷的看着他,仿佛眼前的这个人是与自己不相干的人一般。

&ep;&ep;任由赵桓擦拭着泪水,在旁看了半响后,程谨开口问道:“太上皇在这里住的习惯么,还记得以前在宫中锦衣玉食的生活么?”

&ep;&ep;随之,于放在旁发起助攻:“太上皇能有今日,只是当初执意要与金人议和,更为了议和要以莫须有的罪句,要以谋逆之罪处斩乐公爷,陛下可还记得这此旧事么?”

&ep;&ep;比起金人在三月让自己祼露上体身披羊皮行牵羊礼,这样的质问着实算不上什么羞辱,但提及旧事,赵桓心中百感交集,原本只是流泪,这次却是放声大哭起来:“错皆在我,我用错了李邦彦、唐恪、耿南仲等人,又不听李纲、种师道之言……”

&ep;&ep;曾经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被两个临时提拨的小官结结实实的教训了一顿,而此时程谨、于放二人也觉的神清气爽,精神头十足,更有扬眉吐气之感,没想自己二人也有训斥皇帝如同训斥自家孩子一般,就这短短的几刻钟,足以让自己在家眷子孙面前炫耀,更足以让自己用一生来回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