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但簪缨在傅则安的心里和阿雪不同,这位堂妹自幼养在帝后身边,锦衣玉馔,无忧无虑,说是衔着金匙受尽宠爱地长大也不为过。

&ep;&ep;而她肩上所担,偏是出不得半点差错的储妃之位。

&ep;&ep;如此一来,她自然与整个傅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己身为傅氏嫡长子,肩负一族门阀兴衰之大任,哪能不尽心尽责地管教。

&ep;&ep;“阿缨,你是否误会什么了……”

&ep;&ep;“阿兄。”簪缨再次打断他,鸦羽般的睫毛在刘海下微扬,眸色安静,“你可有事要告诉我?”

&ep;&ep;傅则安高她一头有余,对上那双沉静的眼睛,竟愕然片刻,突地心虚:莫非阿缨知道了……

&ep;&ep;他下意识摇头。

&ep;&ep;簪缨本就无光的双眸静静瞧了他一阵,眼里最后一点耐心褪成疏离,变成两口深不见底的幽井,再无一点光亮。

&ep;&ep;她点点头。

&ep;&ep;忽就想起前世,被困在萝芷殿中那段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自从财库钥匙被取走后,她的门庭日渐冷落,无论是想见傅家或唐家的人,消息总也递不出去。

&ep;&ep;传回来的永远只有一句:皇后娘娘请女君安心养病。

&ep;&ep;可千万人不来,前世的傅簪缨执着地想,大兄总会来的。

&ep;&ep;因为他是小时候给自己扎过风筝、制过毛笔、是会蹲下身来笑着告诉她,无论出了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帮忙的哥哥。

&ep;&ep;他不会不管自己的。

&ep;&ep;终于有一日,簪缨等到了傅则安递进的帖子,说下朝后会来看她。那一日,连动刀前饮下的麻沸散都好似不那么苦涩了,簪缨还撑着孱弱的身子到妆镜前,在脸上施了层薄薄胭粉。

&ep;&ep;只因不愿让大兄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样,使他难过。

&ep;&ep;她等啊等,从晌午等到黄昏,又从黄昏等到夜深。

&ep;&ep;春堇一次次出去打听消息,直到秉烛时分,才从有限的门路里拼凑出原因:原来傅则安午时便入宫了,先去东宫见了傅妆雪,被绊在那处留用晚膳。

&ep;&ep;待撤席后已经入夜,各处内禁已下钥,自然便来不了了。

&ep;&ep;第二日朝

&ep;&ep;起,宫门起钥,他却也没再过来。

&ep;&ep;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岔头,抑或傅妆雪同他说了什么。

&ep;&ep;总归是,空欢喜一场。

&ep;&ep;……

&ep;&ep;下火似的阳光晒在身上,有些难受。簪缨背对傅则安,接过春堇手中的绣蝉团扇,搭在额头遮挡日光。

&ep;&ep;广袖自她腕间滑落,露出一截凝脂般纤细的小臂,白如冰雪。她恹恹的声音也似被夏日化去的霜雪,轻到行将消散:

&ep;&ep;“兄长回吧。”

&ep;&ep;长兄如父,簪缨失父,失母,无亲兄,一向视傅则安为血脉最近的依靠。

&ep;&ep;从今日起,不是了。

&ep;&ep;傅则安怔忡在原地。

&ep;&ep;妹妹及笄在即,他原本想嘱咐的一腔话也没来得及交代。唤了两声“阿缨”,前面的人没回头。

&ep;&ep;傅则安迷惑起来,阿缨无疑是知礼的,无论何时见到,她都是盈盈含笑的模样,一双弯弯月牙眼又乖又暖。分别时,也总会静等自己离去,再行返身。

&ep;&ep;今日她是怎么了?

&ep;&ep;一下子换成他目送对方离去,多少还有些不适应。

&ep;&ep;而且望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傅则安也是忽才发觉,阿缨比阿雪还大一岁,她的身影怎比自己印象中单薄这么多?

&ep;&ep;第3章

&ep;&ep;傅则安一时失神,没留意到簪缨方才直呼“皇后”,而非“母后”,更没有带上娘娘的尊称。

&ep;&ep;当今庾皇后,出身于吴郡士族庾氏,在元后卫氏病逝后,由原本的淑妃晋为继后。

&ep;&ep;行至显阳宫前,簪缨对着矶台下栽植的一排西府海棠,怔怔出神。

&ep;&ep;春堇见小女君望着那簇海棠驻了步子,以为女君还为方才傅博士的问责发闷。

&ep;&ep;她忙搀住小女君慵弱的身子,有意用轻快的语调道:

&ep;&ep;“女君瞧这海棠多漂亮呢!奴听闻,此花原开在雍州西府,北花南来,栽植不易,全托杜掌柜惦记女君的福,年年此季进贡上品海棠入宫,才让我等也有机会一饱眼神呢。”

&ep;&ep;小女君自幼身体底子薄,心思也敏柔,玉烛殿里除了陆傅姆对小女君教导严格外,上下仆婢,哪个也不敢让她存了委屈在心里。

&ep;&ep;不过在春堇看来,这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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