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女孩想到一事,不好意思地顿了顿,捂着嘴压低声:“阿父当初是被我阿母一眼看上,抢了去的,小舅舅,真的吗?”

&ep;&ep;她一到卫觎面前,便好像全无隐瞒,这种换作他人决不可能吐露的话语,对他说起,却似乎是不碍的。

&ep;&ep;古人有一句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的话,也许她与李景焕正是前者,而与卫家小舅舅,却是后者吧。

&ep;&ep;卫觎看着她这仓鼠模样,失笑,“你都是听谁嚼的这些舌……”

&ep;&ep;对面人影一晃,簪缨耷着头直坠了下去。

&ep;&ep;卫觎眼疾手快地伸手,掌心隔在少女的脸颊与木案之间。

&ep;&ep;带着温热的柔腻触感,在他掌中化开,生茧之处,微微发痒。

&ep;&ep;“阿奴?”

&ep;&ep;簪缨无应声,不一时,传来匀静的呼吸声。她竟就如此睡着了。

&ep;&ep;卫觎静了静,看着女孩在灯下天真没有防备的睡颜,没多犹豫,右掌托着她的脑袋不动,左手撑案一跃过去,就势轻揽簪缨入怀,抱她起身,出殿送往蕴珠阁。

&ep;&ep;候在门外的春堇见状吓了一跳,看看小娘子是睡着了,才明白过来,连忙跟上。

&ep;&ep;簪缨在轻微的颠动中犹是闭着眼,是当真困狠了,迷蒙地呓了呓:“小舅舅……”

&ep;&ep;回应她的是一道嗓音低低的安抚:“在呢,睡吧。”

&ep;&ep;月上中天,有人睡得着,便有人睡不着。

&ep;&ep;傅府中,傅老夫人上午时听说阿雪竟独自一个出了门,气的骂了一圈孙女屋里的女使不中用,一直等到天擦黑,却只等回傅骁一人。

&ep;&ep;一问之下,傅骁的脸色比她娘还难看,“大司马下令让二娘徒步回府,则安固执,非要陪着她走。”

&ep;&ep;傅老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二儿子,“那你便独自乘车回来,抛下他们不管了?大司马……他又管的哪路闲事?”

&ep;&ep;傅骁跌掌长叹:“母亲,你到现下还不明白吗?阿缨出走,如今傅家得罪的是大司马公。今日卫公要给阿缨撑腰,给咱们傅家脸色瞧了。”

&ep;&ep;他回来的路上就想明白了,“明日,我便将傅妆雪送到庄子上去。都说积善之家恩泽子孙,我傅府多年来太太平平,只这小女娘一上门,如今闹得家不成家,一团乱麻……”

&ep;&ep;傅老夫人不干了,把眼睛一瞪,“你敢!那是你大哥的骨血,你便看在那张脸上,能忍心苛待她吗?”

&ep;&ep;她将所有事一股脑归结在傅簪缨身上,拄杖冷哼:“那丫头,和她娘一样不是个省事的!别看她如今翅膀硬了,有靠山了,却别忘了她父亲三郎的名籍,还在傅氏族谱上。她要断绝血缘,好啊,那就连同三郎一并除名吧!老身倒要看她担不担得起悖逆不孝,令亡父魂灵无祖荫可归,无香火可享的名声!”

&ep;&ep;傅骁吓了一大跳,都不知母亲哪根筋搭错,居然想得出这种主意。

&ep;&ep;果真老人家隔辈亲起来,是不讲道理的吗?可傅家已经担不起风波,也再丢不起人了。

&ep;&ep;他慌忙劝阻:“娘,您别闹了。”

&ep;&ep;傅老夫人根本不听儿子的话,阴鸷着双目,撇唇道:“明日,便让你媳妇去行宫找那丫头,先透一透口风。别生养不出我傅家孙,还整日没事人一般,常年龟缩在屋里,干吃粮不出力!”

&ep;&ep;第20章

&ep;&ep;接连两日,簪缨都是在不知觉中睡了过去。只是这一夜开始睡得安稳,将近黎明时分,簪缨在睡梦中只觉喉咙干疼,低低地唤春堇要水。

&ep;&ep;撑肘起身间,不防胃逆,吐了一回,随后身上便发起低热来。

&ep;&ep;整个南殿都被惊动,杜掌柜如临大敌,忙请养在行宫里的经验老道的医妇来为小娘子看诊。

&ep;&ep;医妇见小娘子舌苔薄白,脉象如弦,便道小娘子是染了风寒,又有旬日的积食,实火虚寒,内外交攻,于是发作起来。

&ep;&ep;簪缨折腾了小半宿,此时浑身失力,面泛潮红,软软地倒在芍药花芯绣枕上,听见外阁的话语,绵绵道:“杜伯伯莫担心,用两剂小柴胡汤便好了。是不是?”

&ep;&ep;这后一句问的是医妇,医妇正在外间开方,闻言道:“原来小娘子也通医道。”

&ep;&ep;哪里是懂医,不过久病成医罢了。春堇想起体弱易病的小女君这些年吃下的药汤,拧着手背自责:“小娘子素来立不得风口,经不得雨气,不然回头必要病一场的。前夜冒着雨上山,小娘子并无异样,奴婢便只顾庆幸主子身子健壮了,竟忘熬一碗姜汤给小娘子驱驱湿寒,真真该死。”

&ep;&ep;簪缨道声不碍的,说话间,卫觎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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