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这间私银总算有个人问他称呼了,匡正微扬起头:“姓匡。”
&ep;&ep;他没说“免贵”,而且“匡”这个姓……前两天万融总行下文件,空投来的新总裁恰好姓匡,黄百两看破不说破:“您需要什么服务?”
&ep;&ep;“有笔闲钱想做个投资,”匡正翘起二郎腿,西班牙皮鞋特有的精致楦头擦得锃亮,“我看你们挂着万融的名头,才进来看看。”
&ep;&ep;“是这样,”黄百两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刚被万融收购,领导层还没到位。”
&ep;&ep;“哦,”匡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看你们这儿没几个人,装潢也破破烂烂的。”
&ep;&ep;“百废待兴。”四个字,黄百两既概括了现状,又暗示了对新领导的期待,这么漂亮的嘴,匡正喜欢:“你是客户经理(1)?”
&ep;&ep;“我不懂金融,”黄百两实话实说,“我是学法律的。”
&ep;&ep;怪不得,匡正点头,“那小子呢,”他指着夏可,“傻乎乎那个。”
&ep;&ep;听见这话,夏可的脸色不好看,但毕竟是工作中,他没吱声,旁边的“刘姐”快人快语:“我说年轻人,”她教育匡正,“不要以为自己有几个钱,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就到处侮辱人,来这里的哪个没钱?老姐我可不像你,这么刻薄!”
&ep;&ep;来这里?就这破私银,150万买保险,还敢说自己有钱?匡正不动声色:“女士,”他瞧一眼夏可,“他一分钱没给你挣,还差点害你损失几十万,你干嘛替他说话?”
&ep;&ep;这话问到了点儿上,她理直气壮:“我们小夏是没你精,可他人品好,不就是一笔保险费嘛,你是算得挺快的,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ep;&ep;匡正眯起眼睛,姓夏的小子业务不行,客户关系搞得倒很牢:“这么说,‘你们小夏’还有点可取之处,”匡正正色,转头对黄百两说,“替我送送这位女士。”
&ep;&ep;这是下了逐客令,夏可和黄百两同时一怔,黄百两怔的是自己装了半天糊涂,人家其实早就门儿清,夏可怔的是哪儿来的神经病,找骂啊!
&ep;&ep;他摔下笔从椅子上起来,挺胸拔背气沉丹田,正要来几句狠的,却见黄百两捻着眼镜腿使劲给他递眼色。
&ep;&ep;“你什么意思,赶我走啊!”他没开火,大妈先开火了,“你谁呀,管这么宽,你是玉皇大帝啊!”
&ep;&ep;匡正调了调领带扣的位置,施施从窗下的阳光中起身:“真不巧,我是这家私银的新老板,”他双手插兜,紧扣的西装前襟形成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有从容大气的总裁风度,“敝姓匡,今天第一天上任。”
&ep;&ep;大妈愣了,夏可也愕然。
&ep;&ep;好半天,两人慢慢对视,大妈同情地拍了拍夏可的肩膀,开始收拾保险资料:“小夏,没事啊,”她小声劝,“有事咱也不怕,到姐的工厂来,姐罩着你!”
&ep;&ep;夏可的脸都不是色儿了,绷着嘴角没吭声,当着大老板的面儿,他选烂股、给错投资建议,还差点出言不逊……
&ep;&ep;办公区只剩下他们三个,还有墙边探出来的一个小脑袋,毛茸茸的,是那个自来卷,没有外人,夏可等着匡正训他。
&ep;&ep;匡正解开西装扣子,臭着脸坐回去,下了第一个命令:“把那什么破名牌给我摘了,”自己家关上门,他确实凶,但凶得有逻辑,“我们是私人银行,服务高净值客户的,别把自己搞得跟办储蓄的一样。”
&ep;&ep;老板到任关注的头一件事,往往体现了他的行事风格,匡正务实,而且在意细节,夏可和黄百两对了个眼儿,他们早就嫌这狗屁名牌low得一逼,现在老板让摘,光速摘掉扔进垃圾桶。
&ep;&ep;“通知所有人,”匡正斜靠着椅背,非常霸气,“过来开会。”
&ep;&ep;“老板,”夏可抓住机会赶紧狗腿,“您的办公室在三楼……”
&ep;&ep;“就这么几个人还摆什么谱儿,”匡正向来不废话,“五分钟。”
&ep;&ep;说是五分钟,十五分钟过去了,还是这么几个人,法律顾问黄百两,业务咨询夏可,再加一个自来卷的中台支持来晓星。
&ep;&ep;“其他人呢,”匡正摘下眼镜,“还没起床吗?”
&ep;&ep;“生意难做,”夏可照实说,“来这儿也是干坐着,都去跑保险干销售了,离职手续还没办而已。”
&ep;&ep;搞了半天,连资料上那十一个人都有水分!匡正窝着一股火,他知道万融臻汇是个火葬场,没想到是个踢足球都组不成队的火葬场,努力调整情绪,他先关注核心员工:“客服经理呢?”
&ep;&ep;“他……”夏可偷瞄黄百两。
&ep;&ep;“他”,而不是“他们”,这家私银只剩下一个客服经理?匡正的脑仁儿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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