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这日鲁夫子正在家招待故旧,夫子夫人笑着进来道:“我可要乱一回规矩了,来,你看看,你学生刚送来的节礼。我问了一回,说是自己去抓的,好几日,攒下了这些,都给你送来了。”
&ep;&ep;鲁夫子忙起身去看,只见两个尺半长两三寸深的柳骨草编筐,里头整整齐齐码着稻草扎好的大螃蟹,看那个头,一斤幺不来三四个。不禁大喜道:“唉哟,哪个这么有孝心?!”
&ep;&ep;夫人笑道:“就是后山峪的方伯丰。”
&ep;&ep;鲁夫子捋着胡子道:“嗯,是刚考完县考的,成绩倒是不差,整好叫进来我问问面对的准备如何了。”
&ep;&ep;对面坐上的老者苦笑道:“你可真是越发的混不吝起来了。”
&ep;&ep;鲁夫子笑道:“你只坐在边上不要开声,我们师徒对答,不是更方便你看清人品?”
&ep;&ep;老者摇头道:“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就不信你那么些徒子徒孙还真一个个都见了的。说起来还不是让这大螃蟹给收买了!”
&ep;&ep;鲁夫子翘翘胡子:“那行,你有气节,待会儿你别吃。”又招呼自家夫人,“还要有劳夫人了……”
&ep;&ep;鲁夫人道:“镇里集上都没寻着这么齐整的,你们先说话,我这就让人收拾去。一会儿再温上两壶糯米黄,再好没有了。”
&ep;&ep;鲁夫子道:“不用两壶,就我一人喝。”
&ep;&ep;那个赶紧道:“哎!你啊!得了得了,让人进来吧。”
&ep;&ep;鲁夫人笑着走了。一会儿方伯丰便让人领了进来。
&ep;&ep;县考的成绩还没下来,他见老等这个也不像回事,自己等得,那螃蟹可不一定等得,便先送节礼来了。从前每年来,夫子也都会见他们一回,略问几句。今日他也在外头侯着,果然一会儿便有人来请他进去了。
&ep;&ep;给夫子见了礼,见边上还坐着一位老者,也不见鲁夫子引见,只好行了个晚辈礼,便在一旁站定。
&ep;&ep;鲁夫子笑道:“那螃蟹是你自个儿捉的?”
&ep;&ep;方伯丰差点没脸红,点头回道:“正是学生同家人从河渠里捉来的。”
&ep;&ep;鲁夫子一听来了劲:“哦?你是怎么抓的?我日日让人去集上看,都没寻着这么大个头的,还这许多!”
&ep;&ep;方伯丰只好把这几日同灵素干的那些没溜的事儿说了一回,什么竹丝蚬肉钓的、浅沟夜灯引的、河边草丛里抄的、蟹路埋缸捕的……
&ep;&ep;鲁夫子听到高兴处,还问两句细节,边上不认识的老爷子也来凑趣。说着说着就顺便说起这附近的水文地理,山野产出来。方伯丰这阵子为了回答灵素稀奇古怪的问题,还有陪着认那些青草药和菌子,正一肚子材料呢。自然说得顺。
&ep;&ep;之后又说起灾荒备粮等话,恰好头天捉螃蟹那日提了,转天灵素就让方伯丰从官学里借了《灾荒备要》和《救荒本草》两本书来,晚上就着灯光念给她听。她又喜欢追问,真是一本书读出两本厚来。
&ep;&ep;如此座谈一席,鲁夫子笑道:“县考成绩恐怕这两日就得下来了。往后你是预备科举还是典试?”
&ep;&ep;方伯丰道:“学生是想要参加典考的。”
&ep;&ep;鲁夫子道:“哦?为何不考科举?典考便是通过了,也不过县府小吏,可称不上宏图大业。”
&ep;&ep;方伯丰道:“学生一者年纪偏大,二来才能有限,希望能于一地民生上先做些事,才知以后如何。”
&ep;&ep;鲁夫子点头道:“也好,典试出身的权臣高官也不是没有,有多少能耐干多少事。你虽缺了些雄心壮志,倒是踏实,也不错。”
&ep;&ep;说完转脸看边上老者,方伯丰没注意老者狠狠瞪了鲁夫子一眼。
&ep;&ep;果然过了两日,县考成绩出来了,方伯丰榜上有名,三日后要去县里官学预备复考,这回却是要当面应答京里遣来的学差了。方伯丰这时候再细想那日鲁夫子与自己所说之事,越发觉得其中甚有深意。便赶紧在那几日里把当日对答时心里尚存疑虑之事一一复核了一遍,或查书或问人,甚至还往埠头镇去了一趟。
&ep;&ep;因后山峪到县里要多半日的功夫,面答完还要等个三两天才有结果,方伯丰便同灵素商议,不如趁此机会两人都去县里,等结果出来还要往城官镇去看看自己名下的田地房屋。若是都顺利,趁着年前搬过来也好。
&ep;&ep;这么一算,出门前后恐怕得十来天,灵素少不得要收拾收拾。这里的客栈,只有上房才是带铺盖的,那房钱可贵了去了,自然不如自家带了去好。灵素心里还想着在县上买处房呢,只不知道价钱。
&ep;&ep;这日他两个正收拾呢,方有财同杨氏过来了,杨氏开口便道:“伯丰你可真是的,要搬走了也不来说一声儿。虽说如今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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