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怀疑自己没听清:“什么?”

李岫也用一种微妙的语气重复:“鉴定报告上说,你是这孩子的亲爸爸。”

这次听得清清楚楚,在野想都没想直接否认:“不可能!”

他说完,大约觉得自己是被耍了:“别跟我开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自己看看。”李岫将鉴定报告递过去。

在野抓过报告,直接看向后面的结果。

“一定是搞错了,我自己有没有女儿我会不清楚吗,我都没有……总之不可能。”

李岫表情微妙地拍着他的肩:“我还说你是我们之中最纯情的,没想到,这孩子都两岁了吧,那你不就是……啧啧啧,现在的男高中生真可怕啊。这孩子的妈妈是谁?”

“我怎么知道她妈妈是谁,不管是谁都跟我没关系,你说,这是不是你在跟我开玩笑?”在野怀疑这个鉴定报告是李岫做来耍他玩的。

看在野已经认定了的表情,李岫简直奇冤,虽说他前几年年纪还小的时候曾经和在野这些小弟弟们开过些玩笑,但现在这不是成熟了吗,早就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我发誓,我拿我的豪车游艇发誓,我绝对没对这个报告动过手脚。”李岫喊冤,“而且看到这个报告我才惊讶好吧,刚才你没见到我下巴都快惊掉了!”

确实,他的表情不像是演出来的,他的演技没这么好,骗人一半就忍不住笑场了,不像现在,满脸还写着惊叹和好奇。

在野丢开那份报告,肯定道:“那就是搞错了。”

“要不你再去做一次鉴定?”

“去。”

在野看向对面沙发上的余千。

从刚才起,这边两个大人对着鉴定报告迷茫震惊,她就躺靠在沙发上晃着自己的一条腿,甚至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在她事不关己的神情之下,在野总觉得自己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嘲讽。

他嚯地站起来,蹲在余千面前:“你父母究竟是谁?”

余千吃饱了正犯困,她现在是无法体会一个十八岁花季少年突然喜当爹的心情,脑袋微微一歪,又给了在野一击。

“爸爸。”她指着在野的鼻子。变小后,其他事她不大记得,这事倒是记得牢牢的。

在野:“……”

在野转头看李岫,声音咬牙加重:“现在就去,去其他的鉴定中心!”

对于在野来说,没什么比这次等待的时间更难熬了。

他另找了一家鉴定中心,花钱加急,还找了关系,才在凌晨时分得到了第二份鉴定报告。

“怎么样,这次是什么结果?之前那次是不是搞错了?”李岫在旁边问。

“见鬼了。”在野面无表情地将报告揉碎,“再找一家。”

李岫:得,也不用问了,肯定是。

“来。”李岫把自己怀里睡着的小孩递给在野,等他下意识接住,便拍拍他的肩,充满怜悯地说,“你先习惯一下带孩子的感觉吧。”

清晨的光透过窗户,照在这一大一小脸上,小孩不知做了什么美梦,正在笑着,而大的那个帅脸上满是惨淡的色彩。

清晨的光本该是充满希望的,怎么会这样?

“你都一晚上没睡了,哥哥我也陪了你这么久,实在熬不住,要不先回去休息?”

“不!”在野拒绝。他现在怎么可能睡得着。

李岫已经习惯他的倔强性格:“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我叫温承来陪你?”

倔强少年坚定:“不用,我自己带她去。”

这一天,是花季少年在野十八年的人生中最灰暗迷惑的一天。第三次的报告结果摆在面前,仍和前两次一模一样。他多了个亲生女儿这件事,已经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了。

他坐在鉴定中心外的椅子上,两条大长腿分开,手肘撑在膝盖,两手捂住额头,眼神直直地看着地面。

他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过去的记忆,难道说,他真的和人做过那种事吗?可为什么他毫无印象?

余千坐在他旁边,一手拿着麦劳劳套餐赠送的儿童玩具,一手握着一个做成甜筒形状的糖,时不时舔一口。她的目光从旁边蔫蔫的在野,转到不远处墙上贴着的广告海报。

海报上是个满脸苦恼沧桑的中年男人,以一种同样失意的佝偻姿势坐着,旁边的广告词很大,余千认了半天,从自己不太能理解的二十多年记忆中翻找出来这几个字——“找回青春的感觉,焕发男人的活力。”

天快黑了,她看在野一动不动许久,便拉着他的袖子:“饿了,爸爸!”

这一声爸爸,叫得在野虎躯一震。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毕竟之前在他心里,这孩子是他那个渣爹做的孽,但现在,变成他造的孽了。

他抬头,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向余千。她还穿着李岫买的那件小裙子,头发是鉴定中心一个阿姨看不过去给她重新扎的,大眼睛里满是无忧无虑的光。

在野眼神之复杂,现在的余千完全无法解读。

唯有他看不见的系统65,在余千耳边疯狂闪烁,声音里充满了怜悯:[他一定是怀疑人生了吧,真可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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