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日,晨光惨淡。

当莫川走出房门时,院中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

骆飞白似有所感,抬起面庞。

莫川见状心头微惊。

记忆中的铁打汉子,仿佛变了一个模样。

他嘴唇惨白,面无血色,满眼血丝,呆若无神,看起来恍如一具行尸走肉。

直到看到莫川,才一个激灵恢复三分人气。

“道爷,家门不幸,骆某长子昨夜遭精怪所害,骆某冲进屋中时,只抢来长子残脚一只!骆某愿倾尽家财,只求道爷为我做主,斩妖除魔!”

骆飞白怆然悲呼,叩首跪拜。

院中看客闻言皆一脸怵色,唏嘘不已。

“呀,还真是精怪作祟啊?”

“这城里不能待了,我看还是走为上策!”

“竟是骆家长子?可怜啊!”

“我瞧过那骆家长子,小小年纪耍得一口好刀,再长几年,定然是一名护镖好手,可惜了啊!”

莫川看着骆飞白叩首不起,又听着周围看客议论纷纷之言,心神凛然。

若是厉鬼作祟,他仗着慑鬼箓之威、无头鬼凶悍,未尝没有一战可能!

可是精怪作妖,他怎么斩杀?

至于之前“华阴斩狐”之事,纯属意外,绝难复制!

思绪忖度间,莫川正要开口,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密集脚步声。

抬头看去,只见十余名道士和尚,乃至衙役,涌入镖局大院!

他们一进来,目光便落在骆飞白面前断足上。

一个个神色严肃,更有甚者就要上前查看。

“敢问几位官爷、道爷、法师,寻我昌隆镖局所谓何事?”

一名镖头迎了上来,拱手问道。

“赵彪头,我听闻骆镖头昨夜遇见精怪,可有此事?”

一名衙役站了出来,拱手询问道,姿态甚是客气。

“确有此事,哎,真是飞来横祸,骆镖头长子因此命丧精怪之口,只抢回来一截断足。”

赵彪头颔首回道。

此时,随同衙役而来的道士和尚,已然凑近细瞧断足,在神色变化不定中,有了结果。

“伤口模糊如咀嚼,如不是野兽,那多半便是精怪了。”

“哼,我早说过,此乃精怪作祟!若是厉鬼,早就被满城灯火吓得狼狈而逃!!!”

几个道士和尚略一讨论,其中一名和尚,冲骆飞白道:“阿弥陀佛,敢问骆施主可曾看见那精怪模样。”

骆飞白闻言不言不语,只是瞧着莫川。

旁边正在和衙役搭交情的赵镖头,连忙拍了拍他肩膀道:

“骆镖头,法师问你话呢?你且把情况说清楚,几位法师道爷,定能为你降妖除魔!”

赵镖头说话间,几名道士、和尚暗暗颔首。

骆飞白闻言,凄惨一笑:“昌兰城精怪作祟足月有余,他们连精怪都没见过,反倒来找我求证,也能降妖除魔?”

声落,满院哗然!

众镖师闻言看向众人眼色都不对了。

可不是?

这要是真有本事,早就降妖除魔了,还用等到现在?

一名野道士闻言勃然大怒:“兀那黑脸汉子,你奚落谁呢?要不是精怪躲着道爷,道爷我早就将它斩于七星剑下!今日看你丧子,懒得跟你计较,他日若见你口无遮拦,定饶你不得!”

骆飞白闻言只是凄惨一笑,再次向莫川叩首:

“道爷,骆某知道您有通天本事,骆某愿给您做牛做马,只求您降了这精怪,为我儿报仇。”

这一刻,院中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莫川身上。

随衙役而来的道士和尚们,登时神色大变,脸色铁青!

骆飞白此举,等若踩一捧一。

“骆居士,贫道年老体衰,对付些许魑魅魍魉,或有余力,至于精怪,恐怕有心无力!”

莫川叹了一口气,瞧着骆飞白眼中骤然失去的一点精气神儿,不忍道:

“不过,贫道残躯一副,会会那精怪也无妨!还望你鼓起精气神,届时,还要借你斩马刀一用。”

骆飞白闻言眼睛骤然一亮,双眸贯血重重叩下脑袋:

“道爷大义!骆飞白任道爷驱使!”

一群道士和尚看到这一幕,登时气得直翻白眼,长袖一甩,夺门而去。

倒是同赵镖头搭话的衙役,低声打探起莫川跟脚。

听闻其隐居华阴修道甲子,出山便斩狐精,得县尉礼遇,又在县尉府上,拦住鬼仙大开杀戒,登时眼睛一亮,匆匆离去。

没多久,再次登门。

这次却是带上了刑房文书,招募来了。

此举正合莫川心意。

他有心帮助骆飞白,奈何不通追缉之术,根本无从查起。

加入官府,正好也能共享官府情报。

然而当莫川挂了文书,才知道,这里面就是一团烂账。

原来,早先昌兰城小儿失踪时,朝廷并未在意,等闹大了,又以为是拍花子所为。

本以为砍几個人头,便能震慑住这些魑魅魍魉。

不想,情况愈演愈烈。

直到这时,知府才知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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