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随着飕的一声清亮之响,一切归于平寂。
&ep;&ep;外面连绵炮火依旧连绵,这儿却像获得了片刻的平静。
&ep;&ep;刚射出那一箭的霍玥苍白着嘴唇看着被自己贯穿喉口的霍榭,笑着摇摇晃晃地掉眼泪。
&ep;&ep;她说“我不会再让你得手了。”
&ep;&ep;霍榭死了。
&ep;&ep;霍然心里说不出是该松快还是悲哀。
&ep;&ep;那是教他扎马步练功的爹,也是要用魔教去换富贵荣华的人。
&ep;&ep;他失去了大半气力,由着霍玥搀扶着才走到了沈之珩面前,沈之珩流了很多很多血,奄奄一息,却还是冲着霍然笑,他哑着喉咙道“圣女……好箭法。”
&ep;&ep;霍玥想到姜柯,心中酸楚“你带他去密道避一避吧。”
&ep;&ep;“不了,”霍然摇头“我背着他,我们回魔教。”
&ep;&ep;炮声已经停了,霍然已经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喊杀之声——
&ep;&ep;他爹可以不顾魔教众人生死,但他不可以。
&ep;&ep;哪怕是要死,他也绝不能苟且偷生!
&ep;&ep;霍珏拦着他道“阿然。已经晚了,我师父的人手上有火器,你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霍然盯着霍珏看了看,最终还是一把推开了他“本座是魔教教主!”
&ep;&ep;霍玥说过,他是魔教的主心骨。
&ep;&ep;魔教和爻天师的这场战役一直打了几天几夜,难分胜负。
&ep;&ep;最后朝廷派来镇压叛军的大军终于到了,享誉十几年的爻天师也终于跌落神坛,被生擒凌迟处死。刑场之上,爻一卦笑骂当今圣上,预判他活不过半年!
&ep;&ep;没过三个月,皇帝驾崩,朝堂震荡,数位皇子争抢夺位,几次兵变,最后统统死了个干干净净。
&ep;&ep;新帝是一直被派去邻国当质子的皇子,没有几位皇兄皇帝的雷霆手段,上任后也只得了个温厚仁德的名声。
&ep;&ep;但这一切都和霍然毫无关系了。
&ep;&ep;纷乱过后,真正的平静来得很迟。
&ep;&ep;他和霍玥亲手安葬了所有在这场战役中死去的魔教教众,每安葬一个人,霍然就会和霍玥讲讲对那个人生前的印象,两人说说笑笑,尽力用最大的热闹去盖心头的悲痛。
&ep;&ep;直到到了那个人,霍然终究还是讲不下去了。
&ep;&ep;还是霍玥开的头,她甚至笑了一笑“那天千军万马里,我看见你骑着高头大马冲在最前面。我还犯疑,你不就在我身边背着沈之珩吗,怎么转眼就在冲锋陷阵了?后来才知道,是他易容成了你的样子,骗过了教众,也骗过了爻一卦的人。”
&ep;&ep;霍玥抚了抚那人冰冷的脸颊,依旧是笑着道“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傻,易容易上瘾了,还是逞英雄逞上瘾了?”
&ep;&ep;思绪纷至沓来,霍然喉口发堵,说不出一个字。
&ep;&ep;那霍玥便接着说“以前姜柯一直醒不过来,我也想过寻死——我当然不会真的去做,只是在心里想想,可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了。他就端着他做的汤来劝我,你知道他是怎么劝我的吗?”
&ep;&ep;霍玥笑得眉眼弯弯,笑着眼眶红红,“他和我说活着很好,他就很感谢我当年救了他,让他每天都活得很快活。他说他会做的汤还有很多很多,让我至少都饮一遍了再去想死的事。你说——哪有人是这么劝人的?”
&ep;&ep;霍玥笑着说着,眼泪成串儿地掉落,落在地上人已经冰冷的脸上。
&ep;&ep;可是那紧闭着眼的左辰已经再不会安慰她,为她煲汤了。
&ep;&ep;“我也觉得他傻。他这个人爱财得要命,我一直想不通我们魔教有吃有喝的,他要那么多钱干嘛?后来才知道这些钱他全部都打点出去去帮你查解缚丸的事。”霍然摇着头道“傻透了。”
&ep;&ep;霍然没有朋友,从小到大能听他说话的人只有阿黄,能懂他的就只有左辰了。
&ep;&ep;左辰和他几乎形影相伴,他是他的护法,是他的管家,左辰做一切都似乎再理所应当,自然不过了。
&ep;&ep;自然到霍然根本没想过会有一天失去他唯一的这个挚友。
&ep;&ep;为左辰收敛遗体的时候,他怀里掉落了一张红色的贺帖。
&ep;&ep;这个傻子不知从哪儿听说了霍玥和姜柯要成婚的消息,还封了银票,提了字,把贺帖就揣在胸口最热的地方。
&ep;&ep;他写的好像是一首贺诗,被血晕去了一大半,看不大分明,霍然只能认出后半句话,写的是——但愿明月伴君行。
&ep;&ep;这个傻子终究还是将心里的明月拱手让了人。
&ep;&ep;尘埃落定后,霍然随沈之珩去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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