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嘴角上挑了一点,笑着:“好,我们回家。”

&ep;&ep;下了雪,路上有些湿滑,车夫驾车驾得小心,一路都走得很慢,可挡不住别人冒失,转弯的时候险些撞着忽然冲出来的一个人。

&ep;&ep;车夫吓了一跳,连忙勒住缰绳控停了马车,然而冲出来的那人却还是被撞倒在了地上,宴淮撩起车帘来看怎么回事,还没待他开口说话,巷子里又冲出来一个身影:“夫人!”

&ep;&ep;小丫鬟跑得气喘吁吁,头发都散了,急急忙忙扶住被撞倒在地的人,说话带着哭腔:“夫人,你怎么样了。”

&ep;&ep;这下连季安都看清楚被撞到的人的模样了,他记得这位夫人,当初在城郊的寺院里曾有过一面之缘,这位夫人摔了平安福牌,走得昂首阔步。

&ep;&ep;季安还不知道章华与他有过怎样的机缘,更不清楚辛弛就是受了章华男妾身份的刺激才对他做出来那样的事,此时只是看着章华狼狈的样子有些同情,就要跟着宴淮跳下马车,却被宴淮拦住了。

&ep;&ep;季安于是便老老实实坐在马车车厢里,扒着门边露出来个小脑袋往外看,听见宴淮同那位夫人讲:“可要去知府大人府上传个消息?”

&ep;&ep;章华的样子很是狼狈,并不是只是被撞倒了的样子,宴淮跳下马车就发现了。

&ep;&ep;但这位身份实在特殊,知府的男妾,还只能以女子的身份示人,他看见了也只能当没看见。

&ep;&ep;然而章华狼狈却不慌乱,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来,理了理身上被撕开乱七八糟的衣服,全然不在意那衣服已经被撕扯得不能完全遮住身体,淡淡道:“不必,多谢了,我自己回去便好。”

&ep;&ep;他没有刻意去拿捏女子的声音,本声清澈干净,让人不由得去想,若是面前人没有着女装,也该是个神采飞扬的少年郎。

&ep;&ep;然而他身侧服侍的丫鬟却哭得不像样子,仿佛遭难的人是她,抽噎着讲:“夫人,还是让府上来人接一接吧。”

&ep;&ep;章华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轻笑着说:“府上来人……谁知道来的是人还是鬼呢?她……”

&ep;&ep;他看一眼宴淮,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看着宴淮笑了笑,问:“没有认错的话,这位是宴家的公子吧?”

&ep;&ep;宴淮答“是”,他又道:“看宴公子毫不吃惊的样子,想来是在我生辰的时候就猜到我的身份了。但今日这事,还请当做没看见吧,免得无端招惹祸事。”

&ep;&ep;他才出门没多久,老爷嘱咐跟着他的两个衙役全都忽然拉肚子,而后冒出来的一伙黑衣人将他堵在巷子里侮辱,这一切都巧得像是懒得遮掩,像是算定他不敢跟知府多说什么,幕后主使除了府上那位正房,他想不出来还能有谁。

&ep;&ep;可那位如今最大的依仗不过是肚子里有了孩子,这依仗是他心上人亲手送给她的。

&ep;&ep;曾经情深意浓,也抵不上世俗眼光和官途地位。

&ep;&ep;章华又冲宴淮道了一次谢,对身边惊魂未定哭哭啼啼的丫鬟道:“走吧,回去了。”

&ep;&ep;他浑身疼,却又疼得想笑,后边不知道被那些人塞了什么东西进去,定然是伤得不轻。

&ep;&ep;有人想弄脏他,让他自厌自弃。

&ep;&ep;可他偏不。

&ep;&ep;只是走了两步,肩头忽然落了件披风,章华回头,宴淮的手才刚收回去,对他道:“夫人,天冷,还是多穿些好。”

&ep;&ep;哪里是为了挡风,不过是替他遮一遮身体。

&ep;&ep;但章华本是不想接的,他并不愿旁的人见证他的落魄。可他偏偏看见了马车上那个探头探脑的小人儿,干干净净的小脸透着一股子傻气,正巴巴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要给宴淮穿,可宴淮却拦着,连马车都不让他下来。

&ep;&ep;他心里动了动,抬手将系在颈间的一枚坠子拽了下来,扬手扔进了季安怀里,是一颗红豆镶在一小块玉上。

&ep;&ep;季安还愣着,章华已经冲宴淮施了一礼:“多谢披风。”

&ep;&ep;说完便转身抬步,自己不紧不慢系好了披风的带子,无甚趣味地想,不过是将来又多了一个他自己。

&ep;&ep;第44章

&ep;&ep;作者有话说:藿香:抱头鼠窜.jpg

&ep;&ep;宴淮还不知道,他好心送了个披风,章华却并没有非常知他的情,已经在心中将他和那负心人知府并成一类,只以为章华是不愿平白收他一件披风才扔了个首饰过来。

&ep;&ep;季安也还不知道章华将那坠子扔给他是什么意思,更不清楚章华的身份,乖乖问过了宴淮,宴淮点头让他收着,才小心翼翼翻出来了个小布包收拾起来。

&ep;&ep;这样一件小事,两个人都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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