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昏暗中他低下头，看见少女脸上温柔而朦胧的弧度，一滴蓄谋已久的汗从他脸颊落下，滴在姜鹿尔柔软的嘴唇上，程砺眸色渐深，伸出修长的手指，按向她的嘴角想要替她拭去。
&ep;&ep;恰在这时，她狐疑转过头来，几乎同时伸出小小的舌头本能去舐。
&ep;&ep;于是她的小~嘴巴正好吻到了他的手指。
&ep;&ep;那一瞬间，程砺全身都僵了一下。
&ep;&ep;他忽然有些理解那个痴痴笨笨的狄勇勇了？即使被嘲笑，被捉弄，被贫穷和饥饿挟裹，只要有一点剩余的金钱，只要时间，便要想要见一见那人，即使只是强颜欢笑，或许只是虚与委蛇。
&ep;&ep;却又并不一样。和他在舞会触碰到的那些婀娜美丽散发着各种各样香味的女人不同。和他在深宅长殿见过的那些端正板正的娴雅闺秀都不一样。
&ep;&ep;他的眼眸深沉如海，心神如盅浸入这沉默时刻，这一瞬间，它盛满了沉静已久的陌生情愫。
&ep;&ep;见他发呆，姜鹿尔有些着急，一手去推他：“阿砺哥，你怎么了？”还不快躲起来，吓傻了么？
&ep;&ep;手上体温不对。她狐疑伸手去摸了摸~他额头：“你生病了？”
&ep;&ep;他似乎烧得更厉害了。
&ep;&ep;脚步声已经到门口，来不及了。姜鹿尔当机立断伸手去拉被子预备将他暂且盖住，但是这一瞬间，她的被子却扑了个空，程砺瞬间越过她，两步便到了门背后，他握紧了匕首。
&ep;&ep;只等门外的人进来，就可以轻而易举了结一切。
&ep;&ep;但门外的人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口敲响了门。
&ep;&ep;紧接着是小青那特有的甜甜而轻软的声音：“鹿尔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ep;&ep;是她？
&ep;&ep;她那小鸽子的声音传过来：“小姐想起您还没有吃饭喝水，所以叫我送来了一些吃的，有凉水和清粥。”
&ep;&ep;姜鹿尔只得说：“谢谢小姐。”
&ep;&ep;门推开了，小青款步走进来，黑暗对她没有任何阻碍，她缓步走到床头，摸索了一下，将手里的食物一一放下。
&ep;&ep;程砺已经不知何时走到她后面，就等她杯盏放下的时刻——以免突然地袭击叫杯盘摔得粉碎，惊动外间巡逻的护院打手。
&ep;&ep;小青睁着茫然的眼睛抱歉笑：“鹿尔姑娘，我眼睛看不见，就不能侍候您用膳啦。”
&ep;&ep;“诶？”姜鹿尔有些意外。
&ep;&ep;“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已经习惯啦。对了，小姐要我请鹿尔姑娘放心，小宝很乖，用了些粥已经睡着了，只是，睡前一直叫着姐姐呢。”她眼睛弯弯，似乎浑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ep;&ep;姜鹿尔心头一动：“你叫什么名字。”
&ep;&ep;“我叫小青。”
&ep;&ep;“小青，雪音小姐和简少爷……他们现在？”她需要根据他们的关系判断自己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
&ep;&ep;“鹿尔姑娘也看出来啦。”小青一脸期待，“少爷一直很关心小姐呢。”
&ep;&ep;姜鹿尔的心沉下去。
&ep;&ep;外间楼下面忽然响起了喧哗声，小青显然也听到了，无奈叹气：“今晚少爷增加了很多巡丁，看来我得走了——鹿尔姑娘，您先好好休息，明天小姐说想让你和她搬到一起呢。”
&ep;&ep;姜鹿尔拿不定这个小青那些有意无意的话是不是李雪音带来的警告，但是她还是准确清醒意识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跟着程砺一同出去，无疑是他的拖累。而如果他被发现，为了那一枪的新仇，再加上之前的旧怨，谁知道简瑜会不会借题发挥。事实上，简瑜不可能对他手下留情。
&ep;&ep;而一旦程砺出了意外，那么作为一颗牵制的棋子，她自己的命运可想而知。
&ep;&ep;姜鹿尔将自己的想法说给程砺听，他沉默不语。
&ep;&ep;道理他同样明白，但是风险他却不想让她来承担。
&ep;&ep;简瑜此人。他忽然有些看不透了。
&ep;&ep;比如他为什么要将李雪音留在身边，除了能牵制一下她那不成器的哥哥，百害而无一利。
&ep;&ep;不，就连这一条利处都不一定能实现——如今的李斯函，完全已为仇恨和屈辱蒙蔽了心智，一个李雪音就能叫他清醒，程砺表示怀疑。
&ep;&ep;不过，不管怎么样。简瑜至少还是个商人。
&ep;&ep;商贾谋利的时候，或许多多少少都会以欺骗以手段，他们天生如此，笑着的时候脸上就带着虚伪的面具。
&ep;&ep;但是商贾有个好处，他们不会做赔本买卖。
&ep;&ep;程砺走到窗边，隔着缝隙看向外间，尚未完全黑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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