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母子俩如此抱头痛哭的场面令汤皖深受感动,继而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情愫,用衣襟蹭掉眼角的一点湿润后,随即便转身不再去看。
没过多久,便听到大牛的呼喊声:
“皖之先生,我娘请您来家里坐坐嘞!”
汤皖撩开衣襟,从大堤上拾阶而下,走至一处茅草屋前,正是大牛家之所在,里面点点烛火闪烁,已然是点起了蜡烛。
大牛扶着他娘,引荐道:
“娘,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皖之先生,他从首都一路送我回来嘞!”
大牛娘立刻感激道:
“谢谢先生送我家牛娃子回家,我们农村人也不会说话。”说着说着突然就要下跪拜谢,惊的汤皖赶紧弯腰一把托住的大牛妈胳膊,连忙道:
“不用客气,我和大牛老乡,刚好也是回家探亲,顺路而已!”
乡下人嘴皮子不利索,见了帮大忙的人嘴上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得连连拉着汤皖的衣袖往屋里走,急迫道:
“先生一路累了,赶紧进屋喝口水!”
此时大牛家的门口已经聚集了全村的父老乡亲,皆看向此处,汤皖脸皮薄,经不住看,于是便随着大牛妈,进了茅草屋内。
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浓烈的中药味,直呛鼻子,汤皖忍着没咳嗽,往里走就看见大牛妈抽出一条长板凳,用袖子来回擦了几遍,拘谨道:
“先生这里坐,农村家里脏,没来得及打扫,不要嫌弃!”
汤皖哪会在意这个,几步跨过,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这时就听见旁边屋子里传出来的阵阵咳嗽声,想来应该是大牛那生病的弟弟。
大牛妈先把碗里倒了点水,然后用布擦洗了几遍,再用水冲掉污垢,这才倒完一碗白开水。汤皖小心的接过来,放在桌子上,指着旁边屋子便问道:
“这是生的什么病?”
大牛妈只是站着,双手下方,紧握在一起,担心道:
“请过郎中问了,说是风寒引起的咳嗽,给开了药!”
汤皖一听便邹起了眉头,忙问道:
“咳嗽多久了?”
大牛妈一脸担忧道:
“小牛身子从小就弱,大河发难,身子泡了水,就一直到现在!”
汤皖心里一思量,大河发难在夏季,此时已经秋末,数月之久,怕不是普通的伤风感冒,更何况正常人咳嗽数月之久,也很容易咳出其他病来。
就又问道:
“有没有请西医来看?”
一听到西医,大牛妈面露难堪之色,答道:
“西医太贵了,看不起,光进门费就要半个大洋子!”
在心里仔细一衡量,汤皖觉得这病不似普通风寒,于是道:
“不要着急,若是信我,明天一早,就带小牛去县里找西医看看,确定小牛这病到底怎么回事!”
大牛妈一听要去县里看西医,一双脚立刻变得躁动不安,双手握的更紧了,好半天才吐露道:
“西医贵,可俺们家实在看不起!”
汤皖却道什么事情么,原来是钱不够,于是大方的说道:
“尽管去看,费用我替你出,小牛还小,不能让病给糟蹋了身子!”
大牛妈一听,便立刻摇头道:
“这怎么行呢,就算看好了,俺们家也还不起先生钱!”
汤皖笑了笑,安慰道:
“钱就当我先借你们的,等以后大牛赚了钱再还,现在不打紧的!”
这时候大牛也站出来说道:
“娘,你只管带阿弟去看病,看病钱我来还,我有的是力气!”
大牛妈看着大牛,看着看着就眼睛红了,只是小声说着:
“还!好!以后你来还!”
天色渐黑,大牛家门口还聚集着左右隔壁邻居,皆向屋内看来,估计是有事情想问大牛,但是又怕打扰人家团聚,只得在门口等着。
喝了一口水,见大牛妈和大牛都进屋给小牛喂药,汤皖索性走到门口,对着众人道:
“大牛的事情我都清楚,有什么要问的,问我吧!”
有村民好心搬来一条板凳,汤皖也不推辞,直接坐下,就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妇女,眼角湿润,眼巴巴的看着道:
“先生,我是虎子她娘,我想问一哈,虎子咋回事?”
汤皖立马反应应过来了,怜悯道:
“你说!”
虎子娘抿着嘴唇,结结巴巴,期盼道:
“虎子...还....在么?”
汤皖实在不忍心说实话,但看着周围村民的热切眼神以及虎子妈殷切的目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虎子妈像是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地,随即泪水如雨滴般悄然下落,忍着悲痛道:
“虎子...他...死在什么地方了?”
仔细回忆了一下,大牛曾说过他们一行人出村大概十几天,虎子病死了,于是大概退推断出道:
“虎子应该是在鲁省!”
随后又有两个妇女出来问,一个是铁蛋,铁锤的娘,一个是四斤的娘。汤皖一一回答道:
“铁蛋刚到平津就生了病没了,铁锤第二年在平津被枪打死了,四斤是前一段日子在平津被枪打了!”
人群里先是一阵小声的呜呜声,而后慢慢变大,像是早就知道,当年五个少年出门便会有的下场,只是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依旧的那么让人心痛,悲哀。
出门的时候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家里大河发难,养不活人,这才出去闯荡,哪知短短几年,便五人去四,独留一人,若不是碰到汤皖,怕是这最后一人,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门前的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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