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一碰那伤处都能喊出疼来,似乎那些他一个人时强撑着的坚硬外壳此时已经数瓦解了,再没有半分忍耐与伪装。
“这样才能止血,乖,别任性了。”
白鲤几乎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他就白了脸色,自己被自己说出的话惊的僵在了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我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我怎会对主人说出那样的话来!
白鲤微微抬头,正看见红雀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白鲤直接就跪了下去,一下子又想到先前受的那些刑罚。一瞬间,鞭子抽在皮肉上的那种疼痛仿佛已经重演了几遍,指尖也隐约能感受到被尖针缓慢刺入的那种钻心剧痛。
白鲤试着将这些回忆赶出自己的脑海,然而却没有办法,那骇人的刑罚占据了他记忆中绝大部分,几乎是避无可避,稍不留神就会滑进记忆的深谷里去。
“属下……”
白鲤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你怎么又跪下了,瞎想什么呢。”
红雀轻轻将他扶起,赶在他掉到更深的深谷里去之前,一把将他拉了上来。
“别怕,不罚你。”
“可是……”
红雀看着无措地站在自己面前的白鲤,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那结实的身躯抱在怀里,将头放在他的肩上枕着。
“怎么舍得罚你。”
听说失忆的人因为没有了记忆,他的一切行为便只剩下了本能的习惯。只有在他心里扎根的足够深的那些习惯才能保留下来。
随着一股暖流从心口处顺着经脉流向了四肢百骸,之前没一直没经历去感受的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心疼酸楚终于一齐涌了上来,百感交集之下,红雀趴在白鲤看不到的位置偷偷红了眼眶。
原来我在白鲤心中,竟有着这样的分量么?
良久,白鲤才道:
“主人……属下对您出言不敬,怎会舍不得?若是主人担心属下现在伤的太重,可以先记下等改日再……”
“我说不罚就不罚,以后也不会罚你。”
“是……多谢主人,属下失言……”
“嘘——别说了,让我再多抱会儿。”
红雀把头放在白鲤肩膀上待了许久也不肯动,心里只想着:不行……不能让白鲤看见我红了眼圈的样子。……我没哭!
傍晚时分,红雀站在天机楼中段的一处观景台上,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再看着那点夕阳的余晖渐渐被一小片乌云吞噬,天空中的橙红褪去,漆黑的夜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靠在外层的围栏上,心不在焉地为自己斟着酒,待想起来后,亦或是斟出的酒溢了出来,洒到了手上,红雀这才将酒盅里的烈酒一饮而尽。
酒壶已经快见底了,红雀却一点醉的迹象都没有。那半张假面已然待在脸上,即使在这四下无人的地方,红雀也从未放心地将其摘下来过。
红雀经常饮酒,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尝遍当地各种品类的酒,佳酿也好,糟酒也罢,都会喝个遍。
曾经影卫的规矩之一便是不得饮酒,逃出来后,被山庄的规矩压的太久后突然放纵放纵,便叛逆般的将之前被限制的事情做了个遍,有段时间甚至以酒代水,从早喝到晚,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喝不醉。
烈酒入喉,有的只是嗓子里的燎烧之感,半点旁人所说的饮酒的乐趣也无。
他气愤地砸烂了几个酒坛:影卫的身子已经被药灌的喝酒都喝不醉了吗!那为什么还不让我饮酒!
然而直到现在,每当红雀感到不安时,他却还是习惯性地一杯接一杯地饮酒,只为了饮酒时那灼烧之感能让他确定,自己已经不在原先那个囚笼里了,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安便也能强行压制住几分。
红雀此时正一个人站在观景台上,带了些凉意的夜风习习地吹过,带动着他的衣摆偶尔翻飞一下。
四下没有点油灯,也没有点起任何的烛火,只红雀一个人待在黑暗里,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那李子酒。
白日里的欣喜此时已经褪去了大半,红雀此时未免有些怅然。
藏了多年的心事,本以为终于可以找一个人诉说了,结果却是这样……
红雀先前也曾想过若是自己有足够强大的那一天,就能够把白鲤也接出来,两个人在这片自由的世界里扬鞭策马,恣意天涯。
待哪日他厌倦了,就找个僻静的山水间安享余生,终日与他,与清风明月相伴。
当年的红雀还在山庄的时候,白鲤是他那片漆黑世界中唯一的一点暖,然而白鲤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浑身的伤痕,武功也废去了大半,经脉受损,从前那折不断的锐意也几乎荡然无存。最重要的是,白鲤竟什么也不记得了。
一个疑问始终盘踞在红雀的脑海挥之不去,几乎占据了他的部心神:白鲤说那段忘记的回忆里有令他感到痛苦的事情,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红雀正想着,肩上忽然有一双手搭了上来。红雀一惊,下意识地翻出几枚刀片握在手中,一回头却看到了白鲤,正拿着件披风正往自己身上系。
白鲤微皱着眉,看向红雀的目光里是心疼与关切。
“主人,这大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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