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姐儿,你先回去好好歇息罢。过两日便要启程了,这些天可不能太过劳累。”

&ep;&ep;“伯祖母放心,晚辈省得。”张清皎道,轻轻走出门外。谁能料到,当她经过张清璧身边时,就见她忽然抬起首,泪盈盈地咬牙道:“皎姐姐,人往高处走,这是人之常情。你抛下他去应选太子妃,我反倒要谢谢你才是!”

&ep;&ep;张清皎一怔,想不到她的执念竟是这样深。她默默地端详着从妹,忽然发觉她似是一夕之间成长了许多,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天真了。至少,在如今这样的世道,她有勇气为自己心仪的男子跪在长辈跟前求成全,而不像先前那样指望着母亲与姊姊出头。这一点,倒是令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ep;&ep;“皎姐儿,去罢。”何氏道,“你妹妹这些浑话,莫要放在心上。”

&ep;&ep;张清皎微微颔首,弯下腰,淡淡地在张清璧耳边一笑:“缘分皆是上天注定,或许我合该遇上这样一遭,璧妹妹也合该经历先前的那一回失落。孙家确实是不错的人家,我诚心诚意地期望,璧妹妹能如愿以偿。”

&ep;&ep;张清璧含泪望着她,似是难以置信自己含沙射影的讽刺,得来的竟是真心实意的祝福。一时间,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只能呆呆地望着她,迟迟没有言语。张清皎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发髻,将她因疾走而有些歪斜的簪子扶正了,这才向着何氏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ep;&ep;何氏凝视着她的背影,心里忽然动了动,一个无比胆大的念头猛然间浮了上来:也许,皎姐儿能比她想象中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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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两天后,兴济县的良家子们启程前往河间府府城。

&ep;&ep;清晨时分,张清皎行礼拜别张缙与何氏、钱氏、张岳夫妇等长辈,又向同辈兄弟姊妹们颔首致意。张忱带着一双儿女给她回礼,小钱氏轻轻地往她手中塞了一包沉甸甸的碎银,低声道:“去府城里见的人多,许是用得着呢?”

&ep;&ep;张清皎笑着谢过了她,便见脸色依然苍白的张清璧默不作声地上前来,往她袖子里塞了个香囊。也不知那香囊里放了什么,竟是只比那包碎银略轻了几分。她低声道谢,张清璧用眼角看了看她,什么也未说便转身回到了钱氏身后。

&ep;&ep;张伦本也想说几句话,冷不防瞥见从后头马车上探出脑袋来的张鹤龄与张延龄哥儿俩,顿时瞪圆了眼睛:“他们俩怎么也在马车上?他们俩怎么也能跟着姐姐一起去府城?!”

&ep;&ep;“姐姐说,就当是带着我们去一趟府城,见见世面。”张鹤龄嘿嘿笑了,已经两岁有余的张延龄也跟着奶声奶气地学话:“姐姐说……见……见世面!”

&ep;&ep;“我也想去见世面。”张伦眼睛都红了,各种羡慕嫉妒恨。张岳忙不迭地把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拎回去,其他长辈倒是都笑了起来。

&ep;&ep;张清皎瞧了瞧张伦,又看了看满脸渴望却乖巧地一字不提的从侄张纯,微笑道:“若是伦哥儿与纯哥儿愿意,也跟着一起去如何?不过,如今准备已经来不及了。你们稍迟两日出发,正好让爹爹与大哥领着你们几个都去府学里走一走。”

&ep;&ep;孩子们自是忙不迭地点头,张缙抚了抚须,觉得也该让他们去见见世面,便满口答应下来。一时间,依依惜别的伤感倒是被小家伙们兴奋的呼唤声冲散了,长辈们脸上多少也浮现出了笑意。

&ep;&ep;时辰将至,金氏上了张鹤龄兄弟俩坐着的马车,张清皎独自上了前头的清油马车,张峦骑马在旁边护送。数名亲信仆从丫鬟坐在后头的马车上,跟着前头的车辙,渐渐地消失在了深秋的街头。

&ep;&ep;到得兴济县城外,上百辆清一色的清油马车已经顺着官道缓缓前行。张清皎乘坐的马车亦不例外,汇入车队中便再也分辨不清了。整整一百辆马车启程后,卫所的武官与士兵或骑马或步行护卫在侧。其后便是良家子们的亲眷——应宫中来使的要求,她们的父母需要陪伴在侧,共同经历这场初选。

&ep;&ep;张清皎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漫无边际地想道:相亲面试还须得面试家长,看来,这回太子妃采选应是相当慎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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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同一时刻,清宁宫。

&ep;&ep;“万岁爷应是私下与竹楼先生(戴义)提过几句,太子妃的出身不宜太高。不仅七品以上的文官之女不能应选,连六品以上的武官之女亦不能参选。”覃吉叹了口气,“明面上,万岁爷给太后娘娘说的是,就怕武官家的闺女性情太强悍,冲撞了千岁爷。”

&ep;&ep;可谁不知道呢?此前历代皇后绝大多数皆为武官家族出身——

&ep;&ep;/太/祖/高皇帝的孝慈皇后(马皇后)不必说,是滁阳王郭子兴的养女;太宗文皇帝的仁孝皇后(徐皇后),则是中山王徐达之女;仁宗昭皇帝的诚孝皇后(张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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