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内阁首辅刘健忧心忡忡道:“太子尚且年少,陛下正是千秋鼎盛的年纪,何故如此着急?”

&ep;&ep;“他年纪不小了。”朱祐樘微微笑道,“朕当年不过比他稍大些,不也继承了皇位么?再者,前两年朕生病的时候,他年纪更小,监国时亦是像模像样,没有出过甚么差错。”

&ep;&ep;“陛下尚未回答,为何急着传位于太子殿下。”李东阳拧紧眉头,道,“难道是陛下的身体……”

&ep;&ep;众臣闻言都愣住了,赶紧仔细端详了一番,生怕皇帝陛下又一次病倒。两年前皇帝从装病到真病那段时日,他们的日子简直是难熬至极。从成竹在胸到惊慌失措,短短两三个月间,心境便已经是天翻地覆。

&ep;&ep;他们甚至曾经怀疑,皇帝陛下装病那段时日是不是真病了,不然后来怎么会因为同样的风寒症候而倒下呢?在忙碌的同时,每个人一天到晚都过得不安稳,寝食难安,夙夜不寐,生怕稍不注意宫里就传来噩耗。幸好,陛下后来熬过来了,他们也都熬过来了。

&ep;&ep;“咳,一则朕的身体众卿都知道,确实需要休息;二则朕想趁着自己还在,磨砺太子的心性;三则朕一直被困在京城,犹如井底之蛙,眼界不够开阔,想出去瞧瞧。”朱祐樘道,“如果朕还是皇帝,你们定然不会让朕出京。御驾出游巡幸,难免有浪费之嫌;便是微服出行,恐怕你们也会时时刻刻担心朕的安危。”

&ep;&ep;“……”群臣一时间沉默了,难怪太子殿下在京城里待不住,非得出去游历,原来渊源就在此处啊。他们还常在私下里议论,为何明明陛下与娘娘都好静,怎么太子殿下却如此好动,原来“动”才是根骨啊。

&ep;&ep;“如果朕是太上皇,你们便不会看得那般紧了。”朱祐樘接着道,“你们只管好好辅佐新帝,磨一磨他的性子。朕就算不在京城,也能稍微压制他一二,你们放心就是。”

&ep;&ep;“陛下三思啊。”兵部尚书刘大夏苦着脸道,“太子殿下不止一次想着要北上宣府亲征,有陛下拦着还好,若是殿下登基,臣等恐怕拦不住啊。”

&ep;&ep;“此事朕会与他约法三章,诸位爱卿不必担忧。”朱祐樘回道。

&ep;&ep;“到时候陛下远在数千里之外,恐怕是鞭长莫及……”

&ep;&ep;“太子绝不会不守诺言,你们安心就是。朕相信他,也相信你们,所以众卿可别想着使甚么苦肉计让朕回心转意啊。”

&ep;&ep;皇帝陛下既然都如此说了,大家自然不好再夸大太子殿下的性情,只得继续找别的借口坚持反对。

&ep;&ep;见他们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那几种借口,朱祐樘也不再试图说服他们,挥挥袖子就让他们回去了。

&ep;&ep;与脸色沉重得仿佛天都快要塌下来似的重臣们相比,他却是一身轻松,施施然地回到坤宁宫后,头一句话就问:“卿卿,等我空闲下来后,你想去哪里走走?”

&ep;&ep;张清皎微微一怔:“他们答应了?”怎么可能如此顺利?这群老臣有多么爱戴眼前这位陛下,就会有多么挑剔朱厚照,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接受即将换顶头上司的事实?

&ep;&ep;“他们答不答应都无妨,咱们只管先准备起来。事到临头,谁都拦不住咱们。”朱祐樘难得透出几分霸气与任性来。

&ep;&ep;说实话,谁骨子里不想肆意活一回呢?从前他谨慎小心地当太子,后来又兢兢业业当皇帝,并非他生性如此,只是为了生存,为了承担责任罢了。

&ep;&ep;他又何尝想一辈子困守这京城之中,如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知道世界竟是如此广袤之后,他又何尝不想亲眼瞧一瞧那些新鲜之物?

&ep;&ep;都说身为皇帝便不能任性,他只得压抑自己,数十年如一日勤政爱民。但既然如今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继承人也已经渐渐成熟,剩下的时间他为何不能为自己而活着,为爱妻而活着?

&ep;&ep;人生短短数十载,属于他自己的时光已经不多了。

&ep;&ep;“好,那我仔细想想。”张清皎命人拿出舆图,兴致勃勃地规划起来。

&ep;&ep;两人正围在世界舆图前仔细看呢,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少年清透的呼唤声。人未至,声先至:“爹!听说您要退位?该不会是诳我的吧?!”

&ep;&ep;朱祐樘回首,挑眉望向门口,就见长子风风火火地掀起门帘走了进来。少年身量颀长高挑,肩背雄健,肤色微黑,英朗而又俊美。分明才不过十六岁,论身形却已经丝毫不输给成年男子。

&ep;&ep;不过,从他的言行举止中,仍然满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ep;&ep;帝后二人都觉得这样的儿子已经足够优秀,但看在群臣眼中,却有些不够文雅稳重。这也正是众臣之所以强烈反对太子现在就继位的原因。

&ep;&ep;“爹,您真的要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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