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夏荷华心中一跳,垂头回避他的目光,「……今晚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ep;&ep;「好,但我不会让你回书寓。」闕扶苏斩钉截铁,瞇了瞇眼,看向跟局和相帮躲藏的地方,「避免你回去就被人控制,甚至再次消失在我人生。」

&ep;&ep;夏荷华一窒,苦涩道:「我没有被软禁。」

&ep;&ep;「难以说服我。上车吧,我们车上说,」闕扶苏低声说:「我不想在人前谈着些,好吗?」

&ep;&ep;夏荷华看着阵列在前的军队,心底明白今晚闕扶苏在人前说的再好听也没用。对达官贵人来说,一份体面至关重要,与人相交的态度也基于对方的的身家底气。

&ep;&ep;闕扶苏好不容易走到这个地位,不管她愿意或不愿意跟他走都不能在外人面前拂了他的面子。于是,不再多说,随着闕扶苏来到副驾驶座,上了车。

&ep;&ep;闕扶苏则是绕过车头居高临下地睨着驾驶座上目瞪口的司机。

&ep;&ep;「还不下来?」

&ep;&ep;那名司机连忙下车,眾军官们也才回过神,闕扶苏已经发动汽车,油门一踩,扬长而去。

&ep;&ep;烟尘衝鼻,眾护卫醒神,大喝:「还傻站着干什么?追上去!」

&ep;&ep;一刻鐘后,吴芙和柳孔两家长辈走了出来,见到眾人还在,装作一脸惊讶,「时间也不早了,宴席乾脆散了吧?」

&ep;&ep;被软禁的眾人这才彻底松口气。

&ep;&ep;出门后,吴芙见到曹秘书已经在外头备车等着,他歛起笑,狐疑地问:「这辆不是我专用的车啊,为什么让我搭这部车?」

&ep;&ep;曹秘书有些尷尬地说:「闕巡阅使把您的车开走了。」

&ep;&ep;「什么?」吴芙不敢相信,倏地提高声音,「闕扶苏那小兔崽子人呢?」

&ep;&ep;「呃──那个──」曹秘书斟酌着用词,「香车载美人,大概是回公馆去了。我们有派人追在后头。」

&ep;&ep;吴芙惊愕抬头,低骂:「追什么追?去叫他们别追了!闕小和尚终于破戒开荤,不要坏他好事!查清楚那名姑娘的底细就好!」

&ep;&ep;◆

&ep;&ep;闕扶苏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在黄浦江沿岸一路往前飞快行驶,喧嚣的商港入夜后依旧华灯闪烁,香檳儷影双双对对笑语晏晏,唯独车中气氛压抑。

&ep;&ep;闕扶苏总以为一直以为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是无非是她已经死在战乱。但没想到死亡不是最可怕的事,而是重逢时看见她过得如此辛苦不堪,连问都不必问就知道她过得不好。

&ep;&ep;夏家的人都在干嘛?夏瑾干什么去了?

&ep;&ep;闕扶苏抿紧唇不发一语,就怕开口就会怒骂夏瑾不负责任,只是冷静一想,便知道夏瑾恐怕出事了。

&ep;&ep;夏瑾是夏荷华的父亲,也是他的再造恩人之一,绝不可能委屈夏荷华。

&ep;&ep;夏荷华一个涉世未深的千金大小姐,和风月场八竿子打不着关係,沦落为书寓先生简直不可思议,除了拐卖或有人怂恿,绝无可能自己经营。眼下只有查清楚书寓底细。他不禁想起简雯的话,难道是德西在搞鬼?

&ep;&ep;德西曾是夏瑾生意上的合作对象,但知道德西的洋行有古怪后,夏瑾便和德西断绝了合作。为何夏荷华会和德西扯上关係?

&ep;&ep;闕扶苏面色冷峻宛若煞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夏荷华越发不自在,满脑子都在想闕扶苏在想什么。

&ep;&ep;她知道闕扶苏喜欢她,在宴会厅里头说她是他的未婚妻,但是她不敢当真。

&ep;&ep;夏荷华馀光偷覷身边的闕扶苏,当年少年爱笑便像盈满了三月春光,彷彿初夏的爽朗眉眼已然消失,眼前只有看似熟悉却陌生冷峻,凡事不容反抗的军官。

&ep;&ep;瞧他神情冷肃,唇角紧抿,似是在生气,她便有些忐忑,却也暗生恼怒。

&ep;&ep;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生气?将她嘱託给德西就陷他于炼狱有他一份功劳!

&ep;&ep;她想问闕扶苏可知道德西是怎样的人,即使闕扶苏不是故意伤害她,但伤害已然造成。

&ep;&ep;如果他知道德西对她做的事,还能面对她吗?

&ep;&ep;可悲的是,现在夏荷华一心想的却是回到德西送给她──不,软禁她的洋楼。

&ep;&ep;人真是奇怪,就像金丝雀一样,明知自己被束缚在鸟笼中不得自由,一旦获得自由,在外翱翔折腾后,想到的却是那座给予她最基本的保护的牢笼,即便知道那里会困死她。

&ep;&ep;她在偷看闕扶苏的同时,闕扶苏也在暗自打量她。

&ep;&ep;她的双手搁在大腿上,似乎对他有所防备,因此斜倚在车门边,和车门把就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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